你總是關心此等微不足道的瑣事?你可知道,史書上永遠記載的,都是那些名動天下的帝王將相,英雄豪傑,而螻蟻一般的蒼生。”朱棣話音一頓,緊接著斬釘截鐵的道:“永遠是隨波逐流,連名字都不會留下的凡人罷了。”
張灝無言以對,對於這時代視等級貴賤為天經地義的皇帝來說,就算他了解民間疾苦,恐怕也永遠達不到他父親朱元璋那種極端境界,以拯救天下百姓為己任,而朱元璋成了皇帝后,還不是一樣視天下百姓為豬狗?
“回陛下,小臣與所有勳貴子弟一樣,從小就在脂粉堆里長大,自然對於女人家天生抱有一份憐惜,而這些年進宮次數久了,也就和宮裡的姑姑嬸嬸們有了感情,小臣胸無大志,也不想青史留名,但求能讓她們有個善終,小臣自覺責無旁貸,但求問心無愧而已。”
這話解釋的合情合理,張灝本就是可憐宮女,而在不傷害自己的前提下,自然會順手相幫,或許有些偽善,不過說服帝王高抬貴手,無論如何都是一件罕見善事。
何況真正有此善心的,還是人家幾位貴妃娘娘,張灝只不過是一手經辦而已,朱棣不理解的搖搖頭,喃喃道:“問心無愧,問心無愧,說的容易,等你長大成*人後,就知道,這四個字何其艱難。”
張灝默默點頭,他這些年親手殺過人,也命人去殺過人,好事壞事都做了一籮筐,問心無愧委實是很難做到。
“你這孩子就是天生心善,心善的令朕感到不可思議。”朱棣即使在心硬如鐵,今日千人痛哭的場面,還是不可避免的觸動內心,即使看不慣張灝濫好人心態,但一個孩子能憐惜下面人總歸是件好事,比起那些動輒不把百姓當人看的皇族子弟,真可稱的上是難得之極的好孩子了。
“好了,朕國事繁忙,這就回宮了,呵呵。”朱棣朗聲笑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這次朕再次依著你,只選出五百名宮女出來,而宦官人數在今後,同樣不許毫不節制的淨身進宮,你說的對,假如不加以節制,一旦人數膨脹到幾十萬人,那天下百姓可就苦了哦,哈哈!”
望著皇帝大笑中快步離去,張灝急忙叫道:“恭送陛下回宮!”
心中大喜抬頭,張灝這麼多年來,總算是使皇帝改變了一次態度,其實就算是後世,太監人數最多也沒超過二十萬人,不過張灝自是張口就胡說八道,說什麼陛下如此聖明,都需要幾萬人的太監服侍,而將來萬一哪位後代生性懦弱,生活奢靡,大太監們又想著擴充各自勢力人手,互相隨意抓百姓淨身進宮,那幾十萬的宮人數目,勢必要壓的天下百姓喘不過氣來!
朱棣一開始並不當回事,總覺得張灝是在故意危言聳聽,後來倒是詢問了幾位閣臣和鄭和等大太監的意見,結果閣臣自不必說,天生就和太監們不對付,自是順著張灝心意來,而鄭和等太監心胸廣闊不說,又對太監的辛酸感同身受,一樣贊成消減宮人數目,這才有今日皇帝之言。
其實很多事往往都是不經意間種下的禍患,朱棣身為古代帝王,他自是看不到未來之事,而且他天生不信任大臣,對於太監格外信任器重,其中原因很多,以前也說過此事,這裡就不舉例了。
而歷代帝王又從小在皇宮內長大,也是把個太監們當成了親人,以至於明朝宦官們的地位與生活水準絕對堪比後世的公務員,即使沒有了男人最重要的功能,一樣有的是人前仆後繼似地淨身入宮,這規模就不經意間越來越大,最終由明初不到一萬人迅速發展到了今日的五萬多人,一直到最頂峰時的將近二十萬人的驚人數量,如此一個不是生產,專門吸食民脂民膏的龐大畸形階層,就和那豬玀一樣越生越多的皇族,和那不繳納賦稅富得流油計程車大夫貴族階級一樣,最終成為壓倒明朝的幾座大山。
一等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