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借幾本書,還要透過考試不成?
她轉向頭來,又施了一禮,道:“江凌正是因為不懂種植之術,才向大人借書的。所以如果答得不對,還請大人見諒。江凌認為,睡蓮與荷花的不同之處,在於睡蓮分株種植,而荷花取種而生,此其一也;其二,從外形看,荷花為挺水植物,無論葉還是花,挺出水面;而睡蓮則是浮葉植物,葉片沒有分岔,葉與花都浮在水面。江凌淺見,還請大人指教。”
第一百五十章 鬱悶
陸文遠點點頭:“雖不全,也不遠矣。看來你平時對這些花木確實用心。”
說完這話,還沒等江凌鬆一口氣,他又道:“不知江姑娘是喜歡荷花呢,還是喜歡子午蓮?”
江凌愣了一下,心性通透的她忽然明白了陸文遠的意思。坐在這位老爺子的對面,總讓她想起前世的爺爺,那個那一世最疼愛她的人。她原以為對面這老頭兒跟她的老爺子一樣,也是一個表面上嚴肅,內裡卻溺愛縱容她的人。可沒想這老頭兒跟他的這些下人們一般眼光,像防賊似的防著她,以為她是覬覦陸府地位、貪圖陸府家產之人。
想到這裡,她心裡那濃濃的孺慕之情忽然淡了,心裡那種傲氣又湧了上來,便連書都不想要了。她轉過身來看著那池塘,淡淡道:“如果我說,我喜歡荷花,皆因它不像睡蓮一般,依附於水而生;皆因它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那麼,老大人是不是就覺得江凌也跟這荷花似的,心性高潔了呢?”
陸文遠一怔,看向江凌的眼睛忽然銳利起來,點頭道:“不錯,莫不是江姑娘還有不同的看法?”
江凌笑了笑:“江凌認為,世間萬物,生長於天地,並無所謂貧賤高低之分。無論是那路邊的小草,還是盆中的綠雲蘭花,都不過是植物,都不過是秉承天地之靈氣而生的生靈。佛陀曰:眾生平等,便是這個道理。它們之所以被分為貴賤高低,是因為人們都用了自己的價值觀去衡量它,人曰貴則貴,人曰賤則賤。其實在江凌看來,那路邊的野草無論身處何種環境,都能頑強地活下去,不屈不撓;被人踩下去,它又能重新站起來。這樣的植物,比那嬌弱不堪的蘭花,更值得人尊重。”
說完,她不等陸文遠再說話,蹲身福了一福,道:“江凌還要去給夫人和縣主做早飯。大人慢坐,江凌告退。”直起身子轉步便離去。
身後的陸文遠坐在那裡,手裡端著的茶杯停在胸前,愣在那裡好半天都未動。直到江凌的身影走過了小橋,隱入花間不見,他這才收回目光,笑了一聲:“這孩子……”
一同愣愣看向江凌背影的袁伯和春婆婆,又把目光投向了陸文遠身上。自家主子的嚴肅和嚴厲是出了名的,哪怕是陸文遠所教授的皇子,都不曾敢這樣對他說話;可沒想到,一個貧家的小戶女子,竟然敢如此反駁主子。而更奇的是,自家主子聽了這樣的話,不但不生氣,那千年冰霜的臉上,竟然露出笑容來,這簡直是天大的奇事。
陸文遠將手裡的茶杯放下,看到春婆婆還愣愣地站在旁邊,鼻子裡“哼”了一聲,沉下臉道:“還不快去跟上姑娘?好好伺候,不得有半點疏忽姑娘要什麼,儘量滿足。”
“是。”春婆婆打了個愣,這才回過神來,行了個禮便急急慌慌往外跑。待到外面看到江凌正停在路邊等她,這才鬆了一口氣。自家老爺,除了對夫人有個溫言笑臉,對其他人基本上一律漠然視之,便是這回世子來探望他,都仍冷著個臉。可這會兒,竟然會笑,竟然會對江姑娘露出慈愛之色,竟然會主動要求她伺候好這位姑娘,這位江姑娘,身上到底有何魔力?這個時候,要是因為自己的這一小會兒疏忽而讓江姑娘出了事,自己以死都難脫其究啊
見春婆婆出來,江凌這才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