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眯起了眼,那模樣兒————胡來心裡一跳!說媚?說威嚴?有一瞬,她還真有點“真龍天子”的神韻,卻又極媚,精狡裡藏著叫人踹不過氣來的媚意!
“史書有記載,後,帝步行遲澀,頗為氣憊,不能御昭儀。有方士獻大丹,帝日服一粒,頗能幸昭儀。一夕,在大慶殿,昭儀醉,連進十粒,是夜絳帳中擁昭儀,帝笑聲吃吃不止——”
口齒非常清晰,紅唇輕張輕閉。———她還說他是趙合德!她這簡直就是欺世盜名,真正,她才是那個不折不扣禍水轉世!!———胡來抱著她,看著她的妖氣逐漸升騰。趙合德的美色雖沒有在政治上引起風暴,但在床第上引起的輝煌是空前的,———趙合德是用床第工夫把帝王活活搞死的第一位后妃!
胡來看著她,心想,她也有這個工夫。
(元旦快樂!!元旦快樂!!2012來鳥!!)
………【129】………
她真是會作死。可是,她確實沒有裝。胡來知道了,犰犰原來病了。
胡來右腿壓左腿靠坐在小沙發上就這麼看著她。坐在病床上的她盤著腿,腿上搭著被,確實神裡神經。卻,非常有氣質。
小護士笑著問她,“陛下,您拿著這塊玉,心就安了?”
小護士都喜歡跟她說話,雖瘋言瘋語,可是,——瞧這通透的貴氣靈氣,———說不出的精緻。
她的身體在略顯空蕩的病服裡一動不動。她的額頭飽滿,額頭上沿滲出隱隱的青黑色的髮根,髮根發出幽幽的淡香。她的肩、背、臀、腿,那樣柔,彷彿鬢鬘裡的玉簪,彷彿暗夜燈籠裡的燭火,彷彿雲彩裡的月亮,彷彿雨霧裡的山,彷彿個別抑鬱的女香客闔上的眼睛。
她的手上捉著一塊玉。是她非要,胡來給她找來的。
一塊鳥形珮在她的肉手上,青黃玉,灰白沁,滿工雙陰線刻殷人祖先神玄鳥,鳥頭上站立一小龍,龍爪子抓住鳥頭,鳥和龍都是象徵太陽的“臣”字眼。
犰犰摩挲著它,微笑,“當然心安。朕常想,當時的人,怎麼想到,這個神玄鳥要這樣雕刻,鳥喙要這樣扭,屁股要這樣挺立,如果這位大師雕刻文字,會如何安排?朕想,多少肉手摸過它啊,這些肉手都已經成了灰燼,即使朕現在摸著它的肉手有一天也成了灰燼,是多麼的正常啊。人鬥不過物,佛祖鬥不過北魏造像,凡人要靠物品來理解和實現永垂不朽,萬壽無疆啊。”
胡來一彎唇。她把自己想象成劉驁。如果劉驁真有她這般脫俗,擔得上個“風流倜儻”,歷史要改寫咯———不過,可以肯定了,犰犰很會享受,好東西摸得多,想得也多。人常說,靈氣跟瘋氣只一線之隔。犰犰“瘋”的時候卻恰是她最“靈”的時刻啊。
小護士給她換好點滴,拍了拍她的手,“那您好好收著。”
犰犰身體微向後懶躺下去,“嗯,會好好收藏。等身子好了,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看一眼,輕輕摸一下,眼耳口鼻身意,腦子裡永遠記住所有的細節:黑亮,簌簌作響,香淡,酸甜,滑澀,邪念盤旋升起———”
看她那樣,不知怎的,小護士突然有些臉紅。———轉身走了。
胡來不禁微抿唇,該死的犰犰!
病床上的犰犰還盤著腿,卻,上半身完全靠在被子上,雙手微舉著玩弄那塊鳥形珮。
這醫院是送“對了頭”唄,正好是同濟。送小白進來時是深夜,沒幾個醫生。一大早了,主治大夫一上班,見到她———“犰犰!”驚呼的同時,全院上下都識得她的身份了。胡來自然也就知道了犰犰的病史。
肯定有人第一件事就是通知高教授,可是,高教授去北京參加研討會了,家裡沒人,難怪沒人管犰犰,叫她在外面野。沒家人來,胡來就要接著照看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