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兒,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我……”
她眼一眨,成串珠淚滑下,落在他手上,像烙鐵那麼燙。
她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抿緊了唇,除了不停地掉淚,卻是難發一語。
“瑜兒……”他又驚又急,哪怕鎮國將軍被抄家時,也沒見她這樣哭過,如今卻為他淚落如雨,怎麼不令他心痛如絞?“我跟你保證,我會盡可能保住自己的性命,絕不輕言捨棄,你別哭了。”
“你拿什麼做保證?”氣苦地憋了許久,她一語吼出:“什麼叫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你給我出來!”她發狠地拖著他出將軍府。“看看這些難民,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他們現在那一口飯是誰給的?是你,一旦你不在了,你知道他們會有什麼下場嗎?也許餓死、也許流離到不知名的深山成為野獸的果腹糧食,更可能被視為亂黨,一併誅除。你想救人,結果只是害他們死得更慘!”
這種話能在大庭廣眾下說嗎?慕容飛雲也急了,硬拉著她回府,將軍府大門砰地,再度合上。
但那些已出口的話語卻是再也收不回來,耳語紛紛而起,從襄城一路傳到全南朝各地,慕容飛雲之生死再難由自己控制。
慕容飛雲將餘瑜拉進了最近的書房。
“我知道慕容一氏愧對鎮國將軍滿門,但瑜兒,你好歹是南朝人,對於這個國家,哪怕不愛,也該有一絲留戀吧?”
“你錯了,我就是喜歡這裡的人、這塊土地,才不讓你去盛京送死。慕容欽已經沒有資格為王了,他現在是這塊土地上的毒瘤,是禍害百姓的元兇,他不死……”
“夠了。”他一身冷汗,溼了重重衣衫,那句句大逆不道的話一旦為外人知曉,他百口莫辯啊!“我心意已決,不會更改。”
“你……”忠,到底什麼是忠?她父親是這樣、他也是這樣,這不是忠,這是迂腐啊!她姑娘家的臉皮也不要了,哭著扯住他衣裳。“你不念百姓,不念部屬,也……不念我嗎?”
“瑜兒……”他心一動,拉住她的手,就要將她摟進懷裡。
她用力推開他。“如果你沒有為我留住性命的覺悟,就不要抱我。”
“瑜兒,你不要叫我為難,這事兒……”還沒定局的事,非得吵成這樣嗎?
“我知道了。”她狠狠甩開他的手,悽然的眼底,無限的絕望。“你要尋死,我也阻止不了。”說罷,轉身走出書房。
“瑜兒。”他快步追上。“你要去哪裡?”
“再好的保鏢也保不住自尋死路之人,我無法完成任務,唯有回大都請罪。”頓了下腳步,她掏出腰囊裡半塊殘玉丟給他。“此後一別,再無相見之期,贈予君留做紀念。”
“瑜兒……”他還想留她,她身已如鳳凰飛起,掙破彩籠,沖天而去。
“瑜兒!”今生真已無再見之期?看著手中殘玉,懷想鎮國將軍滿門抄斬,再回憶幼時慕容欽待他的寬容,難道聖恩真如初春的天氣,變幻難測?“不會的,我一心為國,陛下當會知曉。”他不信伴君如伴虎。
“瑜兒,我會證明給你看的。”為國盡忠是對的,他沒有錯。
慕容飛雲握緊手中殘玉,準備啟程回盛京。
話說另一頭,鳳皇朝大都,鳳帝接到他的金牌保鏢兼殺手餘瑜八百里加急送來的訊息,說是取南朝時機已到,請求鳳軍全力進攻襄城,仰天大笑。
“餘瑜啊餘瑜,你可真會打算盤,要朕全力攻南朝,以慕容欽之膽小,他敢在國家最危難之際,斬了唯一可能為他守住江山的慕容飛雲嗎?為保情郎,你可也是機關算盡了。不過有何不可?朕早想天下一統,也可乘機測試慕容飛雲是否迂腐不通之輩,果真如此,他就不值得朕委以重任,是生是死,但憑天意。”
是日,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