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者也是一丘之貉。
但是為什麼明知會被霸凌,還是每天乖乖地到學校去呢?關於這點,我找不出明確的理由。就像霸凌我的人沒有理由一樣。我深以為只要沒有生病就得去上學。我只能說,這是讓我去上學的唯一理由。要是“拒絕上學”這個說法早點廣為流傳的話,說不定我就會選擇這個方法了。
如今只有一件事情支撐著我,讓我得以忍受苦痛。我一面受人霸凌,一面這麼想著。
隨你們愛怎樣就怎樣!總有一天,我會殺掉你們……
大概從在這個時候起,我開始具體思考如何殺人。我每天都在想像殺人這件事;這不單單只是個幻想,我的手中握有殺死他們的方法。我就將它藏在家中書桌的抽屜裡。
昇貢的瓶子。
書上說,昇貢正式的化學學名叫做二氯化汞,是一種無色的結晶,在醫學上用來當做消毒劑、防腐劑等藥品,毒性猛烈,0。2到0。4克即足以致死。
從父親的診所裡偷來的時候,我還沒有決定如何使用。對毒藥感興趣的我,一看到瓶上的標籤,就知道那是寶物,因而偷偷地放進口袋裡。
從以前開始,我就渴望使用這個毒藥。我常在想,總有一天我要讓某個人吃下它。如果哪天出現了一個我想殺害的人,我一定會用這殺死他。
於是每天晚上我的腦袋都在幻想,如果讓班上同學吃下昇貢的話,不知道會怎樣。不過,我不想馬上對加藤那群愛霸凌他人的團體下手。因為他們一死,恐怕警方就會出面調查,說不定還會經由解剖,發現有人對他們使用昇貢。如此一來,我一定會被懷疑。大家都知道我有殺人的動機,警方只要一調查,就會知道我能拿到昇貢。
要殺害加藤那群人,我完全不會感到良心不安。不過,除非他們把我逼到不惜同歸於盡的地步,我才會實行這個計劃。當時,我還沒有那麼絕望。
話雖如此,我卻沒有打消殺人的念頭。我反而想要證明自己真的能夠殺人。再說,我也想要確認看看昇貢的效果如何。
這個時候,我腦中浮現的人影是倉持修。
我想,我是有理由恨倉持的。
他不但騙我,還把我帶到五子棋那個耍老千的男人那裡去。因為他的關係,我花光了零用錢,還落得從祖母的屍體身上偷錢包的下場。
撇開這件事不談,還有之前的詛咒信。
將我的名字寫在詛咒物件的名單上的,一定就是倉持。把田島和幸寫成田島和辛,除了他還有誰會犯這種錯?因為他的緣故,我收到了二十三個人寄來的“殺”字明信片。
我真的曾經一度認為,那個詛咒已經成真。自從接到寫有“殺”字的明信片以來,我三番兩次遭遇不幸。我不知道詛咒的效果如何,但倉持修希望我遭遇不幸卻是事實。一想到這裡,憎惡之情立即湧上心頭。虧我還曾經相信他是我的少數朋友之一,這個想法更令我懊悔不已。
我心想,這樣不足以構成殺人動機嗎?
世界上,有千百種殺人兇手。為了區區數千元而一時衝動殺人也時有所聞。不過,我對於那樣的殺人動機並不感興趣。我憧憬的殺人魔形象是具有確切的殺人動機,心中長期懷有殺人的念頭,並且冷靜地付諸實行。就像從前在書上看過的布蘭比利耶公爵夫人的犯罪案例一樣。
殺人這個行為很誘惑我,但不能沒有殺人動機。我的想法是,若是沒有殺人動機,就不能算是真正的殺人。
有人詛咒我、期待我遭遇不幸,這些足以作為殺人動機嗎?我總覺得,這可以成為憎恨他們的理由,卻還不至於讓我想要殺掉他們。我對自己憎惡他人的情緒無法膨脹感到焦躁,也覺得自己是個非常軟弱的人。
然而諷刺的是,消除我心中軟弱的也是加藤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