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
鮮血滴下,落進泥土裡成了褐色,只有沾染在草間上的血珠,還是那麼猩紅刺眼。
沈青愁怔了半晌,才低頭一看,不意外的就看到當胸插…著一把劍——花鳶的劍。
他還是……下不了手……
她也果然……比他更狠。
沈青愁最怕死,人死如燈滅,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他仰起頭,眼中是漫天飛舞的樹葉,就像那一日窗外漫天飛舞的梅花。
一片片的樹葉,在他眼裡,幻化成了一片一片,冰清玉潔的梅花,在風中曼舞……
那一日的京華煙雲,就好像當時透過明月樓的窗戶看到的梅花,美好的就像一片一片的夢。
卻是,一場噩夢。
………
沈青愁也會害怕,也會驚恐,他的十歲之後的大半記憶,便是在害怕與驚恐中度過。
為了不再過那種懦夫的日子,他一心想要變強,後來,果然就越來越強。
可是依舊會害怕,他才知道,原來得到的越多,就會對失去的恐懼也就越強。。
如果一定要問,諸多所有當中,什麼是他不能放手的,那必然是花鳶。
她對他的意義,他從未懷疑過……而事實是,直到發生的時候才知道,世上沒什麼是不能的,其實放手,也沒那麼難。
因為跟放手比起來,生命才是最貴重的。
就算是相恨痛苦的活著,也比相愛的死去更加有意義——只有活著,才有希望,人不死,希望不滅。
所以,當他趴在地上動彈不得,嘴裡湧著血,渾身寒意入骨,疼得死去活來的時候,他只有一個希望,一定要堅持下去。
侍女們抬著屏風而入,擋在了那個女人面前,遮住一地狼藉。
原本遮擋的珠簾被沈青愁方才一劍斷開,瑪瑙珠子滾落四散,剛才那一擊,沈青愁已經攻進了簾子之後,眼看就要得手,卻不想功虧一簣。
令他失算的,便是明月樓主裘明華,亦是當今的權相夫人,一品誥命。
而他得到的,就是三十六顆如綠豆般大小的“冰魄”植入體內,以後的日子,將承受每七日一發的寒毒,每次發作,效力遞增,沒有明月樓特製的炎果壓制,這寒毒無人能熬過三次。
最重要的是,甚至是沒有解藥,炎果只能緩一緩,等寒毒累及到一定程度,就算是再多炎果壓制,也遲早會扛不住,所以歷來中冰魄之毒者,無人能活過半年。
“……勝者為王,強者為尊。”裘夫人在屏風之後,依舊慵慵懶懶,看沈青愁的目光充滿了憐憫:“你沒有資格講條件,萬不要以為憑著什麼修羅功,就真能天下第一了,因為真正的天下第一,代價要比你以為的慘重得多。”最後一句,已流露出些許悵然。
動手之前,沈青愁已經有了歸順之意,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即便是逼他娶朱小指,為了活命也只能暫且應下,但唯一的條件,就是花鳶。
裘夫人說,指兒身份貴重,不相干的人最好消失。
這個消失,是徹底消失的意思。
也就是這句話,逼得他不能不一搏,畢竟在他看來,一個明月樓主的命,應該會比他們兩個江湖草莽的命值錢大。
但卻失手了,到底還是小瞧了裘夫人這個京中貴婦,本以為她一介女流不過是仰仗相爺之力,才能撐起明月樓,卻不料,她實力強得可怕,令人心驚。
裘夫人雖然保養得很好,實則已經三十七了,她且非常人,成名江湖,已經是十五年前的事了,只是過往雲煙,往事已經塵封,如今她便是裘明華,明面上的一品誥命夫人。
“其實,你從庫房出來就該知道,你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你很聰明,只怕已經感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