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星。這人一隻軟兵刃,看看已將得逞,怎麼也沒想到殺招起自身後。為解君無忌眼前之急,情急之下,沈瑤仙竟自施展出搖光殿最稱厲害的“分光劍影”手法,強大的劍氣一時化作漫天劍雨,一古腦直向來人當頭罩落下來。這人突然警覺,其勢已有所不及,劍勢落處,怒血四濺,已自僕屍地上。
這個四人一組的大內衛士,素日經過嚴格訓練,原來具有極度防阻敵對功效,想不到一朝遇見了沈瑤仙這等來自“搖光殿”的強敵,竟自如此不濟,一經交手,全數瓦解冰消。
沈瑤仙劍下連傷四人,雖是迫於不得已,卻也不欲再多造殺孽,向著君無忌點了點頭,直趨向一條花間小徑,快速前進。
在沈瑤仙內力援輸之下,君無忌乃自不曾落後,一陣疾行快奔,間或著幾處兔起鶻落的竄高縱矮,由於動作的快捷輕靈,總算沒有驚動其他大內衛士,盞茶之後,二人已潛身宮外。
日出前後,二人來到城外一家豆漿店內進食。
眼前座客零星。面迎著遠方宮城的高大牆影,血色陽光,在藍碧澄黃不一的琉璃殿瓦上,交織一片五彩斑斕。
護城河的河水,盪漾出一片橘麗,謎樣的波光裡,正有無數快船,來回賓士,船上兵衛,全副武裝,戈戟在朝陽的映照裡,閃閃有光。
顯然是昨夜事發,乃自有此番騷動。二人對視著,一時默默無言。
小夥計送來油炸的“麻花兒”、大碗的豆腐腦和新烤的燒餅,都不是什麼出色的東西,只是在連夜賓士打殺之後,吃起來卻是甚有味道。
吃了一滿碗豆腐腦、兩個燒餅、一小碟糯米飯,沈瑤仙才放下了筷子,卻發覺到對面的君無忌所食甚少,一碗豆腐腦只吃了一半,把個酥脆的油炸麻花,玩兒似地就嘴嚼著。
她隨即明白了,對方早已習過辟穀之術,只需日餐六氣,飲水即可,眼前大傷新愈,尤宜在內功方面調息鍛鍊,自是不宜多吃,由此忖度,君無忌平素內功造詣,原是極深,應在自己之上,有句話,她納悶兒了很久,一直都還沒有問他。
“我一直忘了問你,是誰刺傷了你?傷得這麼重?”說時,她用著頗似好奇的眼睛,向對方注視著。下意識裡更似有一種讎仇,對於傷害君無忌的這個人,感到忿恨。
只是被傷害的君無忌本人,卻似並無仇恨的顯示。微微的苦笑了一下,他搖搖頭,大似不欲提起的神態。
“是高起潛?”
君無忌又搖搖頭。
“那會是誰?”沈瑤仙十分詫異地道:“難道皇宮裡還有更厲害的人?”
君無忌原是不欲說出,只是敵不住她極欲渴望的眼神,終於吐出了實話:“是皇帝!”
“啊?”沈瑤仙幾乎怔住了。
“皇帝?朱棣?”
君無忌又點了一下頭。
沈瑤仙睜大了眼睛,簡直不能相信:“你是說皇帝他身上有功夫?”
“那倒不是,”君無忌氣餒地搖搖頭:“是我一時大意,致為所傷,他心懷恐懼,只以為我將不利於他,這也怪不了他。”
沈瑤仙聆聽之下,頗似詫異地打量著他,眼神裡像似忿怒,卻又不解。“哼,你可真是好度量,差一點死在了他的手裡,居然還為他說話。剛才要是我在現場,這個昏君就是有八條命,也逃不過我的劍下。”
這個論調,使得君無忌微吃一驚,自然的想到了苗人俊,他二人不但在提到皇帝朱棣時,各以“昏君”稱之,即使所顯現於眼神的憤恨不屑,也極為彷彿。這便使君無忌猝然驚覺到果真一天皇帝撞到了他們手裡,必無倖免。雖然只是一個假設的聯想,也為之吃驚不小,一時毛骨悚然。偏偏卻不知如何分說,只是看著對方發起怔來。
沈瑤仙蘭心蕙質,立時有所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