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瞧在春若水眼裡,不覺好笑,她乾脆不必費事,由側面那一排長窗出去得了。肩上儘管有傷,卻無礙她的行動,略施身法,極其輕巧地已來到了窗外。
季貴人這:“西跨院”原是清靜所在,平素因高煦常來過夜,一干閒雜人等,自不會無故擅入。院子裡,花葉扶疏,秀石聳峙,透過一天星月,更似景緻如畫。春若水胸有成竹,倒也並不慌張,當下施展輕決,一連翻越過幾處假山,越過荷花池,來到側面月亮洞門。
隔著洞門,是一道迂迴長廊,梨花夾道,鬱芬滿徑,一行青石“燈鬥”蜿蜒而伸,燈光璀璨,宛若明珠一串,如此夜色,憑添了幾許嬌姿,卻也顯示出深宅大院的一派陰森。
這便是漢王朱高煦的寢閣所在。
劍交左手,反擰肩後。春若水舍長廊而道迂迴,直趨正面石樓。
朱高煦所居住的這處閣樓,較之府內其它各處,並不十分特殊,樓也不多,只是庭院寬大,奇花異草,間以蒼松翠柏,佈置得甚為幽雅。
春若水由於事先有了防備,行動自見謹慎,一經她留意觀察,果然看出了許多破綻,原來院子裡埋伏重重,每座青石燈鬥後側,俱有專人防守。饒是她行動謹慎,亦不得擅越雷池一步。觀察越透,越是畏懼不前,如此耽擱甚久,幾經猶豫,正不知如何是好。
猛可裡,面前黑影晃動,花叢裡閃出了一雙碧森森的眼睛。春若水方自看出是一隻長身瘦軀的青皮藏犬,後者已霍地騰身躍起,箭矢也似地直向她身前襲來。
原來高煦身邊養有甚多獒犬,久經訓練,襲人無聲,一經出襲,擇人咽喉,被咬者十九無救。
春若水幸而由季貴人處早已得了警告,眼前更不曾掉以輕心,雖說如此,也不禁怦然心驚。一發之下,陡地掄出長劍,迎著這畜生頭上就砍。卻不意這隻狗久經訓練,非比尋常,見狀就空一個打閃,已自閃了開來,“噗”一聲,折落地面。
春若水一個快閃,已躍身而前,那隻藏犬咆哮一個反剪,露出鋸齒般的森森白牙,待將反撲而上,恰於這時,一線流光閃自眼前,一口柳葉薄刃飛刀,夾著一絲尖銳破空聲,陡地劃空而至。藏犬撲勢雖猛,卻不及飛刀的神乎其來。飛刀既薄複利,勁頭既強,手法又準,一發而中,正中咽喉要害,這隻狗身勢未起,已落得命喪黃泉,瘦軀一連打了幾個轉兒,便自橫屍就地。
這番聲勢,卻也不小。
春若水劍勢未出,眼看惡犬遭報,才知道暗中有人拯救,心方驚異,燈光一閃,一道孔明燈光,自右側方直射過來。
緊接著傳過來這人的一聲喝叱:“什麼人?”話出人來,“噗喀喀”!衣衫飄風聲裡,來人已躍身當前。
人到,刀到。疾勁刀風裡,冷森森的鬼頭刀鋒,已自向春若水肩胛間猛力斜劈下來。
春若水一再小心,仍然事出意外,還是驚動了院內侍衛。心裡一急,顧不得劍出留情,身子一個快閃,躲過了對方刀鋒,就勢一個急切,已把身子猛欹過來。掌中劍隨著進身之勢,一劍劈出。這一劍,既快又狠,險中進招,益見其猛銳狠厲。來人饒是功力不弱,倉卒間,竟是無能防範,面迎著對方劍鋒,真有閃電加身之勢,再想抽身,萬萬不及,臉上一涼,已經劈中面頰,連鼻子帶臉,劈下了老大的一片。慘叫一聲,登時倒地昏死過去。
春若水一劍得手,即知今夜已無能為力,顧不得戀戰,腳下點動,一連幾個起落,直向著牆外縱過去。身邊人聲喧譁,三五道孔明燈光,匹練般直射過來。
滿懷著一腔悵恨,春若水施出了全身勁道,倏起倏落,已翻出了當前院落。偏偏身後人,就是放她不過。隨著一聲陰沉的冷笑,一條人影自她身後猛襲過來,緊跟著這個人的快速進身,如影附形般,已自貼身而近,一雙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