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煦忽地自位子上站起來,向著瀕水的雕欄走過去,這一霎,湖風習習,吹動著他身上的綢質長衣,像似特意的藉助於這陣子涼風,來緩和一下他頗似激動的情緒,看著看著,情不自禁他呵呵有聲地笑了。
他這裡一站起來,徐野驢那邊可是無論如何也坐不下去了,趕緊跟著也站了起來。
“說吧,”高煦眼睛看著水面,頭也不回地說:“你的話還沒說完,你今天來看我,應該有重要的話要告訴我是吧?”
“王爺,”徐野驢知道無能隱瞞,事到如今是非說不可了,道:“王爺前次所交代的事本當照辦,正趕上太子的這份手令來到,卑職不敢不遵,幾位御史老爺更是睜大了眼睛都在一旁看著……”
“哼!這些都是廢話,我只問你,你把這七個人怎麼了?”高煦依然是面向湖水,正眼也不瞧他一眼。
徐野驢呆了一呆,狠了狠心,說:“這七個人罪證確實,卑職開脫無力,也只能遵命行事,請王爺恕罪!”說時左足跨前一步,一隻右膝便自跪了下來。
“這麼說,你是把他們殺了?”
“王爺恕罪……”徐野驢垂下了頭:“卑職……”
“大膽!”高煦手拍欄杆,一聲喝叱,打斷了徐野驢的話,霍地轉過身來,只見他眉拋目瞪,敢情是怒氣不小,徐野驢終是不敢犯上,看了一眼,便自低下了頭。
緊接著高煦呵呵地笑了,“看起來你眼睛裡只有太子,根本就沒有我這個王爺,你以為有太子在你背後撐腰,我便不敢對你如何,徐野驢你好大的膽子。”
忽然他向前走了幾步,一直來到了徐野驢跟前,卻又轉了個身子,就在面前的白玉石凳坐了下來。
徐野驢心裡一驚,陡然覺出身上一陣子冷,抬頭再看高煦,一時心裡忐忑,咫尺距離的這個年輕王爺,一霎間,臉上竟然又著起了笑容。
錯在徐野驢畢竟認識高煦不深,見他臉上有了笑意,只以為事情有了轉機,只要容得自己逃過了眼前,轉回“指揮衙門”,立刻與太子取得聯絡,便無懼於他。心裡儘自盤算,真是“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一時真不知如何應對。
無論如何,高煦的這陣子笑,總讓他感覺出有些“邪門兒”,再者遲遲不讓自己站起,也透著古怪。饒是徐野驢勇猛機智,卻也一時摸不透對方的“腹內機關”。
“王爺……卑職天膽也不敢冒犯王爺,只是……太子那一面……”重重的嘆息一聲,難以盡言地抱拳道:“王爺見諒……卑職……唉!”原想說幾句能夠討好對方的話,無如生就的倔強性情,那些跡近肉麻的話一句也說不出口,只管睜著兩隻大眼睛,向對方眼巴巴地看著,全然不知對方這一霎的怒火高漲,終於為自己惹下了萬劫不復的殺身之禍。
“我知道了,你起來吧!”高煦這兩句話,說得不文不火,倒使得徐野驢一時如釋重擔,只當是事態有了轉機。
“謝謝王爺的恩典!”再次抱拳一揖,才自地上站起。這時候他腦子裡所想到的,但求能夠儘快脫身離開,偏偏高煦卻沒有放出要他離開的口風,只是用著奇異的眼神,向他打量著。
徐野驢被看得心裡直發毛,越加不安,抱拳請求示道:“如果王爺沒有別的差遣,卑職衙中事情尚多,這就向王爺告辭了。”
高煦看著他揚動了一下黑而濃的眉毛,皮笑肉不笑地一連哼了兩聲:“你要走了?徐指揮,你過來一下,我這裡有樣東西要給你瞧瞧!”
徐野驢愣了一下,卻不慮及他,應了聲:“是!”便自走到了高煦近前。
“你見過這玩意兒沒有?”說時,高煦揚起了那隻戴著“鐵爪子”的右手,在徐野驢面前晃動了一下。
徐野驢早就發覺到王爺手上的這個奇怪玩意兒了,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