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元白扶將這幾個問題問明白,認認真真向兩位老藝術家道謝時,一抬頭,就發現身邊不知何時圍著好幾個人,既有新人演員也有演技不俗的老演員,每個人都拿著本子和筆豎著耳朵專心聽專心記,像極了高三課間找老師問題的學生。
顧老先生和楚老先生見狀,雖然沒說什麼,臉上的笑容卻不自覺加深了幾分。
老人家嘛,總是喜歡刻苦上進的孩子的。
可惜這堂課沒能繼續上下去,導演到了。
環顧四周,看到眾人圍在顧書笙和楚歌白身旁聽他們講戲的場景,曲解酩微微一笑,看起來頗為滿意。
他確實很滿意,他欣賞這種好學求知的氛圍。
……
曲解酩性子乾脆,開機儀式辦得比《夜行錄》還簡單,幾乎就是走完常規流程再拍張照,就正式進入拍攝階段。
元白扶飾演男主君意,第一天的行程表上滿滿當當都是他的戲,從早到晚幾乎沒有停歇,多得令他頭皮發麻。唯一算得上幸運的是他沒有凌晨和早上九點之前的戲,拍完一天的戲後他可以回去睡個好覺,養足精神。
意料之中,曲解酩的要求非常嚴格,拍電視劇拿出了拍電影的標準,一幕戲不達標準就反反覆覆地打磨,直到他滿意為止。
元白扶的壓力極其的大。曲解酩不罵人,但他板起臉面無表情的時候,渾身上下籠罩著一股迫人的氣勢,如同高懸於每一個人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不知何時會落下。因為未知,所以恐怖。
為此,元白扶拿出了十二萬分的努力,他就像一具高速運轉的機器,被曲解酩帶領著不斷壓榨自己的潛能,在能把戲演到七分的基礎上被推著再進一步、更進一步,最終拿到九分甚至十分的成績。
不僅元白扶如此,其他人也無一倖免。他有基礎、有經驗和有極大的毅力,面對曲解酩的氣勢壓迫還能喘口氣,那幾個新人就沒這麼好的綜合素質了,開機第一天就差點被這種緊張的氣氛擊垮心房。
中午休息吃飯時,元白扶看到剛才ng次數最多的那個女孩子端著盒飯蹲在角落偷偷地哭,不是因為害怕或委屈,而是覺得自己拖了劇組的後腿,讓曲解酩失望了,慚愧得忍不住掉眼淚。
元白扶問清了原因,覺得有些好笑,又忍不住心疼她。
這姑娘也是個有上進心的,方才還在他身邊聽老戲骨們講課,筆記記了好幾頁,就是基礎差了點,乍一遇到曲導這種高標準高要求的導演,難免有點跟不上。
但即便如此,在面對曲解酩的壓力時,她依然咬牙忍了下來,不僅忍了下來,還從曲解酩那裡拿到了一個九分——曲解酩習慣給每一條戲打分,八分才能過關——這是相當高的分數了,雖然她用了三十多條才做到。
元白扶看得出曲解酩沒有生氣,反倒十分高興。他是個性格非常簡單易懂的人,喜怒都寫在眼睛裡,拍戲過程中不自覺流露出的壓迫感與是否生氣無關,只是他進入狀態後無意識的氣勢外放罷了。
他相信能被曲解酩選中的演員自有其閃光點,這姑娘雖然基礎差,演技也略顯生澀,但她那股執拗勁兒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在曲解酩的氣勢壓迫下演三十五條同樣的戲,這種韌勁元白扶都覺得欽佩。
正因如此,元白扶只是給她遞了紙巾,也沒有過多安慰,只微笑著道:「曲導沒生氣,相反,他很高興你拿到了九分。」
這姑娘吸了吸鼻子,接過他遞的紙巾,睜著紅通通的雙眸問他:「真的嗎?」
她的期待都明明白白寫在臉上了。
「真的。」元白扶毫不猶豫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