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紅的眸子顯示他們已經兩天沒合過眼了。
“皇上體內有未清的餘毒,一直沒有調養好,如今受了刺激,便發作了!”宮中的首席老御醫深鎖眉頭,嘆氣道:“皇上鳳體本就單薄,這一年來,為了國事操勞過度,唉——舊病復發是遲早的事。”
柳影雙眼一紅,哽澀道:“當年遇刺,皇上曾為了救我而捱了刺客一掌,恐怕就是那時候落下的病根!”
“皇上中的這種毒十分怪異,御醫院暫時也想不出更好的治療方法。不過就目前來說,只要不再受刺激,寒毒就不會發作,你們勸勸皇上,放下政務,到離宮修養一段時間吧?唉——”
老御醫邊說邊嘆氣,幾乎要落下淚來,治不好女皇,他也無顏再呆在皇宮了!
半個月後
京城南郊,郡山離宮。
香菸繚繞,清風襲人,凌瓏靠坐在鑲金雕玉的樓閣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動著琴絃,清脆的樂聲滲入心底,撩起無數本該徹底塵封的往事。
漫漫長四季的輪轉,記憶中那些令她心碎神傷的人和事,不曾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淡忘,反而糾結在心底,越積越深,沉澱成厚重難訴的心事。
青山隱隱,鬱鬱蔥蔥,水流潺潺,蟲鳥和鳴,面對如此良辰美景,她卻絲毫沒有欣賞的心情,眸光空寂,落在不知名的地方。
一件精製的雀毛滾邊披風輕輕披下來,凌瓏轉頭,對上一雙溫柔清雅但略嫌憂鬱的眸子。
“這兒風大,你不該坐這麼久的。”凌方竹語帶責備地為她扣好披風。
“裡面悶嘛。” 回過身來撒嬌地撅起小嘴,轉眸間的千媚百豔,竟使凌方竹一陣失神,十六歲的凌瓏,已經完全褪去青澀的稚氣,出落地婷婷玉立,窈窕動人,任世間所有的形容詞,都不足以描繪出她如今十份之一的美麗!
“進去吧?呂丞相已經來了。”
“好!”
凌瓏起身,由凌方竹摻扶進殿。
做完了每天列行的報告,凌瓏發現呂如霜有些心不在焉。
“愛卿——今天朝廷發生什麼事了麼?”
“哦,大事沒有,但皇上生病,攝政王的氣焰似乎又抬頭了。”
凌瓏沉思片刻,道:“由她去吧,讓她以為朕病得越重越好。這一年來她韜光養晦,不就是要等這一天麼?朕還怕狐狸不肯露出尾巴呢!”
呂如霜的心事卻不止這一件,望著凌瓏,幾番欲言又止。
凌瓏道:“愛卿想說什麼儘管說吧。”
呂如霜遲疑道:“玉銘他,下個月十五成親。”
凌瓏靜默,眸光黯然調向窗外遙遠的青山。
呂如霜一鼓作氣地道:“玉銘上次告訴臣的事情,臣去調查過了,那個利用了他爹,又始亂終棄的女人就是前工部尚書於湄,董若蘭大概是無意間從於湄口中得知了這些秘密,才拿來威脅玉銘。可是,如果玉銘真的嫁給那個小霸王,他的一生也就全毀了,恐怕,還會重蹈他爹當年的覆轍!玉銘做這樣的犧牲,也未免太大了啊!”
宛如針鏤般綿綿細細的痛,又一點一點地刺戳上心頭,盈如秋水的如夢雙眸裡,浮上一抹難以掩飾的酸澀苦楚。
呂如霜忽然雙膝跪下,對凌瓏叩頭道:“如今除了皇上,世上沒人可以救得了他了,臣斗膽,懇求皇上想個辦法吧?”
良久良久,凌瓏輕聲道:“他們下個月,在王府拜堂嗎?”
“不是的,因為玉銘曾是梨園世子,梨園原本想給他找個肯入贅的女人,現在他委屈嫁給董若蘭做小。梨園面子上有些過不去,所以要求他們在梨園拜堂。”
“好!”凌瓏幽惚的聲音忽然變得清晰堅定起來,“梨園——是在東洲嗎?”
“你說什麼?皇上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