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東西都是矛盾的,但仇無衣仍然願意相信二號就是她,這也是他之所以在樹林中悄悄摸索前行的原因。
對手是一個擅長所有狩獵方式的獵人,十之八九會在藏身於樹林之中,然後在預料不到的時刻奇襲。
仇無衣的精神緊緊地繃成一根筆直的弦,片刻都不敢放鬆,一邊環顧四周,一邊謹慎地邁出新的一步。
耳畔沒有任何風吹草動,這是好現象,縱使二號可能擁有令人難以反應的神速,但無論怎麼快的動作都很難避免出聲,至少在發力奇襲的瞬間有可能露出破綻。
從較為稀疏的樹木之間小心穿過,仇無衣不僅要緊盯著前後左右,還要時時刻刻留意頭頂的動向。
二號似乎不在附近,現在的位置已經快到樹林的中心了,那裡也是生長著最高樹木的地方,不過樹之間的間距相當的大,即使戰鬥也不會覺得過於束手束腳。
換做自己,仇無衣覺得中心地帶就是最適合奇襲的地方,首先最大限度地避免了與樹枝的碰撞,其次,就算偷襲失敗,四面八方都有退路。
很快,樹林的中心部分已經近在咫尺,眼睛已經可以清楚地看到十幾米開外的地方那些巨大的黑樹。
一顆顆黑樹像乾枯的屍骸一般死氣沉沉地立著,沒有任何生物存活的痕跡,最小的蟲子都無法存活的地方,依然有這種畸形的生命。
其實反過來想想,人類,這種與任何生物都不符合的東西,還不是佔據了一切無法涉足的地方。
踏入森林中心的地界,仇無衣心中的強烈預感立刻提升到了極限,儘管依然沒有風吹草動,卻好像隱藏著一種突兀的戰意。
仇無衣猛然醒悟到,對方之所以放出戰意,原因正是為了提醒自己她的存在,其實根本沒有這個必要。
先禮後兵,下個瞬間應當就是她出手的時刻。
無形的戰意突然化作了有形,仇無衣卻在察覺到戰意之前閉上了雙眼,回身一腳踢向空無一物的地方。
因為在察覺到戰意轉化的片刻,他已經意識到二號是無形的,面對一個無形的敵人,眼睛反而會成為拖累。
也許是二號故意為之,也許是巧合,仇無衣再度睜開眼睛的瞬間,一道遠去的勁風忽然消失在空中,很快就再度沉寂了下去。
剛才的一擊其實有點湊巧,但的確攻擊到了什麼,幸虧鞋跟上還有那兩個完全由不明物質構成的齒輪,使得現在不必手無寸鐵地迎敵。
雖說嚴格來講,的確還是“手”無寸鐵。
勁風消散之後,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任何的動靜,仇無衣閉目凝神,將意念的每一根觸角散佈在周圍,即使一顆塵沙的變化都不願錯過。
二號的進攻速度果然十分可怕,當自己鎖定攻擊到來的方向那一剎那,她已然不在。
反擊?連攻擊到來的分位置都無法把握,反擊什麼?
一時之間,仇無衣陷入了微妙的僵局之中,正如他最開始擔心的那樣。
若是在斷頭山決鬥,二號至少不會徹底隱蔽身形,而今在這樹林之中,她已經完全拿到了主場的優勢。
來了!
仇無衣的耳朵微乎其微地動了一下,拼著被攻擊的危險,有一件事無論如何都要確認。
無形的身影彷彿融入了空氣,在樹幹的背後連續穿行,距離仇無衣越來越近。
影子的移動沒有任何規律,甚至在快要接近仇無衣的剎那突然改變了方向,繞了一個極大的圈子,反而從另外的位置悄然接近。
仇無衣看似在盡力冥想,在閉眼的狀況下,其他的感官相應變得更加敏銳,在身體的周圍築起了一層意念的牆壁。
然而在真正的神速面前,這種小兒科一樣的舉動只不過是徒勞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