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個你死我活罷了!”
東郭先生一反平日裡那副邋遢老頭的模樣,鬚髮皆張,雙目中精光暴射望定中山狼道:“狼兒,你既有求死之心,我又怎能容你一個人去?你我有多少年沒施展這合體神通了?”
“呵呵,大概一千多年了罷。”中山狼仍是慘笑著答道。
“我知你心中有恨,當日未能吃得了我,反而被我與李兄聯手將你制住。可你我畢竟是修行之輩,你也應該清楚,若不是我這千百年來一直隱跡在這雷澤之畔潛心修行,化去你一身暴戾之氣,你在下界傷得那麼多條性命,恐怕這業力纏身,你便也休想有今天的成就。今日你我就拋下恩怨,放手一搏,也不枉你我多年相伴,你看如何?”說罷,東郭先生抬手捻了一個法訣,口中緩緩地吐出了八個字。
八字一出,中山狼忽然嬌軀一顫,隨後便丁零當啷的兩聲,從她的素衣下襬裡跌出了兩個銀閃閃的小鈴鐺來。
“東郭……”
東郭微笑不言,到了這生死關頭,他才真正展現出他隱藏的道力來,面對那上古邪魔,不慌不忙,彷彿自己本身便是這萬古寰宇中的一粒微塵,存在或泯滅,都不足掛齒。只見他一雙老手換換提起放在胸前,猛地暴喝道:“中山狼,召來!”
“嗷嗚!!”隨著一聲暴喝,他身邊的白衣佳人也迸發出一聲無比淒厲的狼嗥,白霧暴起,將東郭先生籠罩其中。山中孫此時早已經抓著怪鳥的人手飛上天空躲避席捲而來的惡臭湖水,還沒緩過神來,就看到八角涼亭之外,站立起了一隻也不知道是人還是狼的東西,遍體白光射出三丈長短,惡臭毒氣均不能近身。
“法天象地!”人狼狂嗥一聲,身型猛長,一下子竄上了半天空裡,一身白毛揮灑出星辰一般的光霧,將巴山上空的黑雲照了個通透。人狼一抬巨爪,一下扳掉了旁邊的一座小山頭,連同山頭之上枯萎的枝椏一起砸向了對面的相柳。
“喋喋,你是個什麼東西,有意思,有意思。”相柳在大禹治水時期便連同各地水怪一起被大禹王捉拿,鎮壓於地仙界各處,當然不認識於春秋時期才得道的這對冤家寶貝,九個大嘴同時一張,齊齊噴出九道腥黃的水柱,一下子便將迎面飛來的小山腐蝕了個乾乾淨淨,連手都不用抬一抬。而他下身竄起的蛇頭,兀自在褻玩著昏迷不醒的龍笑威,蛇信遊走間,“咕啾咕啾”的淫糜之聲不絕於耳。
“你這人狼有意思,待本座抓你回去研究研究。”相柳說著,其他的幾個頭裡還不斷髮出奇怪的笑聲,讓人聽了十分反胃。它說完以後,一條萬丈來長的蛇身猛地竄起,張著九張滴著腥涎的血盆大口就向人狼衝了過來。
人狼躲閃不及,只能用兩隻巨爪扳住相柳生滿黑綠色長毛的肩頭,與他較力起來。這開山裂石的一雙爪子嵌住相柳,卻不知道為何半寸都刺不進去,甚至連一條綠毛都抓不下來,東郭心中一震,已經知道自己的道行與這上古邪魔相差太多,連它的肉身都無法傷到,不覺暗暗嘆氣,被這個魔頭抓住,恐怕最後連元神都不會給你留下的渣。
相柳自負巨力無敵,可現下竟然被一個狼人給扳住,再也進不去半分,不覺心下懊惱,九個怪頭同時咆哮,咕啦啦地又從口中噴出九道黃水來,不停地腐蝕人狼的護體白光。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從底下八角涼亭的頂棚上忽然傳來了一聲悶雷一般低沉的呼喝:“住手!”
相柳這種狂悖的上古魔頭,玉皇大帝都不怕,可是聽聞這一聲呼喝,卻真的停了下來,九個怪頭一起轉向,凝望著屋頂之上的物事。
在黑雲的籠罩下,屋頂上乍一看去,什麼都沒有,可是仔細一瞧,卻立著一隻普通狼狗一般大小的犬類,一身皮毛純黑無瑕,用兩隻似乎蘊藏著無窮慾望的灰白色眼睛瞪著半空之上五千丈高的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