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媽媽就是數學老師,可是我卻無論如何也學不好數學。我其實是個挺善忘記的人,但我卻一直清清楚楚地記得我們高中數學老師的樣子,記得他曾經在一堂課上用非常不屑的口氣說:“你們中間有些人,數學課的時候寫作文,什麼鳥飛在空中,戛然而止……”他說這話的時候,手在空中做了一個非常有力的姿勢,然後猛然停住。
全班笑得東倒西歪。
誰都知道,那個“有些人”,指得就是我。
高考的第一年,我的數學考了二十九分。光榮復讀後的第二年,考了三十多分。天地良心,復讀那年我真的是非常認真的學數學的,我的語文書早就送給了到西藏當兵的一個朋友,可是不管颳風下雨,我一週三個晚上要到夜校裡去補數學,在三角,線條,數字和各種對我而言莫名其妙的符號裡迷得頭暈眼花依然無怨無悔。我那時唯一感到慶幸的是還可以選擇學文科和理科,這樣一來我起碼可以不用學物理,因為每次物理老師在黑板上畫一個往坡下滾的小球再劃上無數的箭頭要我們分析小球到底受到多少種力的牽引的時候我都有種把球往他臉上扔的衝動。
我的那個數學老師沒有錯,我的物理老師當然更沒有錯。有錯的是我,我學不好這些科目,縱是寫得一手再漂亮的文章,也就只能上一所最最普通的大學,這是天經地義最簡單不過的事情。
大學裡,我學的是中文系。聽上去好像很適合我,但說起來,這也是陰差陽錯的事。本來我是想讀英語系的,最主要的是聽說英語系出來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但是當時中文系去招生的老師看到我的檔案,發現我會寫兩篇文章,就自作主張地要了我。以至於後來我爸爸託的人到英文系的錄取名單裡去查我的名字沒查到,弄得我們全家虛驚一場。
我說過了我是一個善於忘記的人,那場虛驚我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我的父親因為我險些再次落榜而哭了。那是我一生中唯一見流淚。我一直覺得自己對不起他,很多年裡,我都在惡狠狠地想,我這輩子要是成不了一個著名的作家不如跳樓算了?
不過我一直沒有機會跳樓,我的作品一篇一篇地發表。大學畢業的時候,我們學校還特別替我開了一次“作品討論會”。還給我頒發了特殊的獎學金,一百塊。
命運對我很寬厚,我就這樣一直一直地寫了下來。開始出書,開始認得我的兩個寫作夥伴美美和辮子,開始讓我們的“花衣裳”在青春的天空裡高高飄揚,開始有更多的人知道饒雪漫這個名字,我的作品在新浪網連載的時候,我看到不少網友的跟貼,他們都很疑惑地問:“是那個饒雪漫嗎,很多年以前,我就讀過她的作品呢。”
是我,真的是我。
這些年,我一直站在這裡,堅持著我的堅持,沒有離開。
寫了這麼久,《小妖的金色城堡》是我最鍾愛的作品。就像“少女”,一直都是我最鍾愛的一個人群。說起來也許你不會信,我當初決定寫它,是因為我在網上看到了一張少女的照片,照片上的少女有一張極有輪廓的臉,和冷漠孤傲的眼神。就是在那一瞬間,我打算為這張照片和這個陌生的女孩寫部小說。小說一開始進行得非常的順利,但我寫的時候,心裡有一種莫名的心痛和壓抑的感覺,這是我在寫別的小說的時候從來都沒有過的。我在我的“花衣裳”網站連載第一章的時候就說:“從來沒有寫過這樣的小說,我很怕有一天,我會忽然的停止。”
後來我就真的停止了。在這之間,我寫完了《咱們班》,寫完了《我是女巫我怕誰》,寫完了《愛在仙境的日子》,寫完了《我要我們在一起》。很多的讀者和網友都在問:你怎麼還不寫小妖呢,難道你已經忘記了嗎?不不不,我一直都沒有忘,我只是沒有將這個故事繼續下去的信心和勇氣。
因為我真的很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