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睜開眼,先是看到黑漆漆的小廟屋頂。
誰給他搭了個墳不是?
晃了晃略顯沉重的身體,陳遠這才從簡易的板床上坐起。
小廟內的空間極為狹小,只能容納得下床、劍、陳遠和一枚蛋。
蛋?
陳遠微微一怔,看到了床前破布包裹著的圓潤物件。
“這是……霓裳的孩子,還沒出生呢?”
沒有細究,畢竟陳遠自己也沒有育養過妖,天知道這玩意多久破殼出生呢。
翻身下床,陳遠赤腳踩著土地。
老槐樹下的小廟外,仍是白茫茫一片。
天還未大亮,給狗尾鎮蒙上一層暗沉。
陳遠撥出一口氣,隱約灼燒了四周的冰寒。
“百年……青川…鏽劍……狗尾鎮……舊部…十年……槐仙…”
陳遠半眯著眼,透露出一絲慵懶與釋然。
“活吧,誰能活過你啊。”
一聲笑罵,也不知說與誰聽。
思忖間,陳遠揹著鏽劍,揣著狐妖蛋,走出了小廟。
嘎吱,嘎吱。
赤腳深深埋進雪裡,發出又脆又悶的舒適響聲。
陳遠四下尋找著自己的鞋子,卻也無果。
“算了,一雙草鞋罷了,回頭找柳尋要一雙棉靴穿。”
陳遠滿不在乎,他頂著風雪漫無目的地向前走去。
今年的雪勢是他來狗尾鎮之後見過最盛大的。
他推測,可能是千年大妖霓裳的隕落改變了狗尾鎮乃至周遭郡縣的氣候。
不愧是大妖。
陳遠感慨一句,便聽到身後也有踩雪的嘎吱聲傳來。
“草他孃的,誰啊?比我胡老三起的還早?”
陳遠聞聲轉頭,看到一個撐著糖葫蘆串子的老頭一臉震驚地望著他。
“咋瞧著有些面生,又有面熟捏…喂!後生,你是誰啊?哪個鎮上竄過來的?”
陳遠沉吟片刻,答道:
“青川來的。”
胡老三撐著糖葫蘆串子的胳膊抖了兩抖,笑罵道:
“哈哈哈!看來我們狗尾鎮就是招瘋傻之人的稀罕啊,青川都滅國了,哪還有青川!倒是前幾年我們鎮的陳上仙從……”
說著,胡老三忽然呆愣住,用力搓了搓眼皮,企圖用他混濁灰黃的眼珠把陳遠看穿。
“你是……陳,陳上仙!!”
陳遠稍稍蹙眉,道:“我不是陳上仙,不過我也姓陳,叫陳遠。”
“哈哈哈哈!是您!就是您!陳上仙,十年前您以一人之力剿滅千眾山匪後陷入沉睡,鎮民們早就把您供奉成了上仙!”
“現在誰家老小還去拜佛啊拜菩薩啊!都是拜的您嘞,陳上仙!”
陳遠嘴角抽了抽,一時半會有些想不出應對的詞句。
拜他有何用?
是能求子嗣,還是能讓上香火的成達官顯貴?
後者也許在青川時陳遠能夠幫其實現。
陳遠有一搭沒一搭的想著,才看到日頭大亮。
風雪稍稍停住了些,狗尾鎮的模樣也從梨花白中流露出來。
“鐺~”
“鐺~”
“鐺~”
連續三聲鑼響喚醒了沉寂中的狗尾鎮。
胡老三持著不知從哪裡掏出來的銅鑼,臉憋成了青紫,激動地渾身顫抖,他用盡全身氣力對著天穹喊道:
“陳上仙!活了——”
“陳上仙!活了!!!”
“騰。”
胡老三僵硬地向後倒去,倒在了雪地裡。
陳遠打量一眼,看到胡老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