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殿上執禮太監持拂塵而出,高聲喊道:“聖上駕到!”
殿上已經等候多時的朝臣們立刻整肅衣衫,拜服於地,齊聲山呼萬歲,皇帝從旁轉進來,往龍椅上坐下,揮手淡淡道:“都平身吧!”
待眾臣起身,在皇帝的示意下,執禮太監才高聲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當然不會無事。
只不過近日卻有些反常,往日朝會,御史臺的御史們總要第一時間出來奏上一些事情,然後彈劾某些人,再然後又互相在堂上打起嘴仗來。
不過今日御史們都沒有行動,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站在佇列之中。
作為燕國的一大怪胎,御史臺這幫子罵人不嘴軟的傢伙安靜下來,反倒讓朝堂有一種出奇的詭異。
皇帝的嘴角劃過一絲冷笑,他在心裡猜測著,今日的朝會,將會以一個什麼樣的議題開始呢?
一陣沉寂之後,工部尚書蕭懷金終於從朝列中出來:“啟奏聖上,臣有事要稟!”
皇帝微微皺眉,他倒是料不到,今日第一個走出來的人,竟然是蕭懷金。
“近日東海鎮撫軍往工部來了公函。”蕭懷金恭敬道:“韓玄齡上報,鎮撫軍戰船已有五艘破損嚴重,懇請工部派人前去修繕,臣請聖上示下,是否該派人去修?”
皇帝心中頓時明白,裁撤東海鎮撫軍的事兒已經從蕭懷金這裡開始了,他不由往韓玄道那邊看去,只見韓玄道神色淡定,如同老僧入定一般,沒有半絲異色。
皇帝淡淡道:“此事不是向來由你們工部自行處置嗎?今日為何要朕的意思?”
“回聖上,五艘戰船若要修繕,也需不少銀子,臣是在考慮,如今邊關情勢不同從前,凡事都要以西北軍為先,卻不知戶部如今是否還能拔出銀子往東海去修戰船?”蕭懷金瞥了韓玄道一眼,冷冷一笑,繼續道:“若是因為工部的事兒,到時候戶部缺了銀子,往西北供給不少,微臣擔心戶部到時候要責怪工部胡亂花銀子了。所以微臣斗膽,此事請聖上做主!”
皇帝“哦”了一聲,望向韓玄道,平靜道:“韓愛卿,你如何看?”
韓玄道出列道:“啟奏聖上,蕭尚書所言,倒是讓微臣頗有些詫異。今年工部立項甚多,工部的官員,那也是每日裡都往戶部催銀子。說句不怕聖上降罪之言,工部有幾名官員,幾乎是日日在戶部蹲點,時時催促著工程款項,微臣都想讓工部立項,給幾位工部的官員在戶部衙門裡修建幾間院子,也好讓他們就在戶部衙門住下算了。若是工部有這個立項,微臣便是砸鍋賣鐵,那也是要將銀子籌措給工部……!”
他這話一說出來,頓時朝上便有不少人笑起來,本來僵硬無比的氣氛,頓時緩解不少。
蕭懷金聞言,不由狠狠瞪了韓玄道一眼。
“今日蕭尚書因整修幾艘戰船卻要請奏聖上,微臣更是詫異。”韓玄道緩緩道:“工部往戶部催其他工程的銀子,從未有過擔心,卻為何因為修繕幾艘戰船,卻要擔心日後戶部會因為缺少銀子而找工部的麻煩?此……微臣實所不解!”
蕭懷金皺起濃眉,拱手道:“回聖上,臣只是奇怪,如今東海鎮撫軍並無戰事,卻為何戰船總是破損?年年都要往朝裡要銀子修戰船……臣是擔心,我工部若是年年以這個理由往戶部要銀子,恐怕戶部的同僚會有厭煩而已!”
“比起修繕戰船,臣倒是厭煩蕭尚書派人在戶部天天催要銀子。”韓玄道平靜道:“而且蕭尚書似乎還不瞭解東海水師的狀況。不瞞蕭尚書,東海鎮撫軍的戰船,就算是沒有戰事,那也是有著極大的消耗。每日裡在海中浸泡,受海浪衝擊,而且為增強我大燕水師之戰鬥力,戰船還需用來操練水師……更有那海上匪禍,鎮撫軍每月都要出海巡視,經受海上大風大浪之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