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下來,一束一束像手電筒一樣,特別壯觀。我們都累得出了汗。
我說幸好我們是白天來挖,不然,別人還以為我們是盜墓的呢。
段可儀撲哧一笑,然後馬上又板著臉說,你一點感情都沒有,小貝死了你還開玩笑。
我說誰叫它咬我。
段可儀馬上作勢一鏟子欲行兇,我躲開前三斧,說,好了,你老實交代吧,是不是你就是殺小狗的兇手。
我是兇手,沒搞錯吧,白痴!好,就算我是兇手,那動機是什麼,你懂不懂推理啊,做什麼事都要有動機的,懂嗎?
我故意裝作沉思了一會兒,然後說,小樣的,你自己心裡明白。?段可儀更加鬱悶了。
我說,給你講個相似的案例吧,聽說過這個故事沒有,在父親的葬禮上,妹妹遇到了她很喜歡的一個男生,但是卻不認識,過了一個禮拜,姐姐死了,請問,兇手是誰?動機是什麼?
一提偵探故事段可儀兩眼立刻放出光芒跟狼似的,說,兇手是妹妹,因為妹妹想見到那個男生。
我說是啊,和這個案子夠相似吧。
段可儀一臉茫然,夠後知後覺的了,等她反應過來,我早就笑得肝腸寸斷了。她對我暴力了好一會兒,然後說,你的任務還沒完,今天晚上九點,我們從嶽麓書院後面的小路上山,給貝貝舉行葬禮。記得啊,北京時間二十一點,對了,你還要給小貝做一個棺材。
棺材?我不會做啊。
你不是學力學的嗎,看你天天拿圖紙在畫什麼的,少廢話,再囉唆,把你給小貝陪葬了。
天哪,什麼理啊,剛開學別人告訴我學力學的去拖拉機廠我就夠鬱悶了,現在你居然告訴我學力學的是做棺材的,得,哪天再去找那個叫肖翎的打一架退學回去算了,考武漢X大找蘇果去。
回到寢室,老大問我到哪兒去了,我說:我第一次看到了日出,好壯觀,誰叫你丫睡懶覺,對了,你會做棺材嗎?小的。我比劃著。
老大一臉茫然像個白痴看著我。
學力學的都不會做棺材,你看你天天拿圖紙在畫什麼畫,白畫了。我用段可儀訓我的話說老大,說完趁老大沒反應過來,趕緊跑了,怕被K,估計他也得鬱悶好半天了。
北京時間二十一點,我準時出現在嶽麓書院後面的那棵高大的銀杏樹下,和段可儀接上頭,一起摸著黑上山。
我給小貝準備的棺材是一個紙盒,翻遍寢室,我怎麼也找不到一塊合適的木頭,最後終於翻出我那雙阿迪球鞋的盒子,正合尺寸,我說:小貝,委屈你了,就將就一下吧。
段可儀膽子很小,走小路的時候,一直緊緊地拉著我的衣角,像小時候妹妹跟著我玩藏貓貓一樣。這種比喻誘導我心中產生了某種想保護她的慾望,二月的暗夜裡,嶽麓山的樹林中有種瀰漫的清香,有點像草木的味道,又有點像段可儀身上的洗髮水的味道。多年以後,我偶然也會回憶起這種味道,然後就一下子掉進時光的河流,回到那個嶽麓山郊外的晚上。
禱告儀式很簡單,段可儀就地採花,還帶來一包狗食,然後雙手合十,口中唸唸有詞,臉上表情神聖虔誠,讓我想起angel這個詞。
雖然我被小貝咬過,但看到這樣悽慘的場面還是有點難過,儀式進行了半天,要埋土的時候,段可儀說,讓我再看小貝一眼吧。
不知道為什麼我可以那麼久都不傷心不流淚,段可儀這一句話就像一顆催淚彈一樣,一下子擊中了我心中最軟的那塊地方,血流不止。
三個月前,在舅舅的葬禮上,下土的那一刻,妹妹也是大哭著爸爸過去抱住棺材,不讓他走,誰也拉不開她,媽媽叫我過去,我摟著妹妹,妹妹趴在棺材上肩頭一聳一聳大聲哭著爸,爸,然後回過頭來說:哥,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