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大殿,通高十來米,面寬六間,可算得上是較小的殿堂,怎麼能夠稱之為“大殿”?
林淯久在心裡冷笑一聲。他年少時便對宮廷大殿有些研究。遇到某件事後,性格產生了變化,對一些事物進行思考的興趣卻沒有減退。
這殿,明明是個小殿,居然有人稱其為大殿。那大殿中的主人,倒是個敢於將祖宗家法踏在腳下的人。可是自古大殿規格嚴謹,有公然反其規格的,就彷如公然違反祖宗之信條的,盜世欺民者,皆被這永珍世界,芸芸眾生所唾棄,難道不是嗎?他望著這小小殿堂,只覺得可笑,有人將它奉作大殿,他的心裡登時冷三分。
林淯久走近殿中,那大殿中央站著一個高個兒男子,遠遠望去氣宇軒昂,挺拔而有魄力。他身著絳紫色長袍,長袍上紋飾繁多,顯出一方華貴氣象。
聽到有腳步聲,那男子轉過身來看來人是誰。
林淯久一直望著他,此時他轉過身子看他們,林淯久的身影正好也撞進他的眼裡。林淯久一看見他,心臟便緊縮了一下,此時他的感受是什麼?是痛心,是欣慰,還是陌生?
那大殿中央站得灑逸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傳說中不事公事的七王爺,易寧禎。
林淯久之前在張元家中的院子裡看到一個隨從的手腕上佩戴著這一類,果然沒有猜錯,他們的侍奉的主人便是七王爺。
易寧禎反觀林淯久,這個青年一身素袍,面上從容自然,哪裡有當時張元見到他時的緊張不自然。
當他看到林淯久之時,便知道他不是張元,張元的模樣他見過,那個青年下頷處一綹鬍子,模樣有些滄桑。
可是眼前這個青年,容貌清雋,尤其對於一個男子來說過於秀麗了些,張元的樣貌比他粗獷,一看就是個老爺們兒。同時,他亦覺得他的模樣同某個人很是相似,易寧禎低眸沉思了一時,卻沒有想出來他是何人。
片刻後,易寧禎突然對何善露出笑臉,易寧禎本就是個生的溫潤的人,嘴角一彎便給人一種親切的感覺。“何善,方才聽人說,此人便是張元?”但是,他是個笑裡藏刀的人,沒有笑容浮在臉上偏生展現一派溫和,笑開之時給人一種如沐春風之感。凡是接觸過他的人都知道,真正的七王爺易寧禎,是個怎麼樣的人。
“正是。”何善微微彎腰恭順地回答道。話畢,何善抬頭,只見易寧禎笑容漸漸淡去,眉頭緩緩皺起。他這幅表情同平常很不一樣,叫人心裡發寒。王爺的舉止總是無端變化,他跟隨王爺也有一段時間了,卻仍然摸不透他的性情。緩慢地,何善低下頭去,不再動作。
窗外一陣鳥聲此起彼伏,少頃,大殿內驟然寂靜,只餘三個各懷心事的人。這個時候,何善同林淯久不好率先開口,他們同時等待著易寧禎開口說話。
此刻易寧禎直接摒退了手下,一群人魚貫而出。何善站在林淯久身後,未有動靜。
“你把在雪疆碰到的那個人帶上來吧。”易寧禎溫和開口,他的眼角掛著一絲笑意。淺而微小。
何善領了命,退出了大殿。
一陣陰沉的空氣在殿中流轉。林淯久一動未動地站在原地,他的眼眸一直望著易寧禎,心間話語凝結成冰。
易寧禎雖然不敢確定林淯久是誰,但是他這樣一來,恐怕是借了張元的身份,試圖矇混過關。
“大人,人帶到了。”門口何善喊了一聲,易寧禎應後,門徐徐被推開。易寧禎向那邊望去,只見門口站著兩個人,一個是何善,一個便是他派人在雲陵國北方雪疆發現的雷姓老人。
老人面上淤血未化完全,形容憔悴。他身上的衣服已換上了新裝,簡樸一色。他抬起頭來,眼睛中的銳敏一閃即逝。因為他看到了林淯久,當時是,老人的眼睛裡閃爍著各種複雜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