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所說。
這話的衝擊性不亞於太監通告皇帝駕崩時,使得滿朝文武俱是震驚。
林淯久攥緊拳頭,只覺得渾身冰涼的血液驟然變得滾燙。何善說的這句話,雷碩也曾同他提起過。他心裡有所準備,只不過,沒有算出,這一步,來得這麼早。
春風不及點溫煦(九)
“何善,你說的什麼話,倒叫本王覺得可笑至極。”易寧禎臉色些許發青,忽覺心上有一股鈍痛,深思間突然覺得這個世界是如此地可笑,所有人皆以可憎的面目來面對他,把他逼到角落裡。當年父皇是這樣,四哥是這樣,三哥也是這樣。就連何善也是這樣。
多麼可笑,何善是他的親信,親信中除了章文淵之外最親最信任的人。
眼看大事將要完成,他這個時候出來分明是倒戈相待。
何善繼續向前走著,他的身後還有一行人跟著。顧榕看著何善從自己身邊走過去,忽然覺得自己曾經對何善的感覺都是錯誤的。也許有些時候,真正矇蔽了自己雙眼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一些想法,自己的一顆心。
“大人,我跟隨你多年,這麼多年來,一直稱呼你為大人,不完全是因為你當初收下我作為你麾下的一員,讓我有事可做,讓我不必再憂心我的將來。而是因為,皇上叫我這麼做的。故而,你現在應該明白了,我方才說的是什麼話,又是何種意思。”何善站在易寧禎的面前,全身上下一股坦然之氣,這麼多年來,他臥在易寧禎府上,不為安康,只為皇帝。如今,易寧禎終是向著皇上舉起了長劍,露出了鋒利的獠牙,他也應該站出來揭開自己的面具了。
易寧禎愣了愣,他不知,何善為他殺了那麼多的無辜之人,他的真實身份卻還是皇帝的人。“何善,枉我當年收下你作為我的手下。”他微一冷笑著,“可是如今,你們還有什麼辦法呢?你們自己看看,這宮裡,哪處不是我的人?哪處有你們的避身之地?”
易寧禎的話響徹在偌大的宮殿之中,他的手下皆意氣風發,面色上毫無膽怯與猶疑,好像事情萬無一失。
何善站在易寧禎面前,面色上一派靜然。這時候,空氣中一片寂靜,唯有風吹落葉的聲音在空氣中迴盪。“颯颯颯……”
“大人,不……王爺。”何善改了口,“王爺,我曾經稱呼你為大人,是因為一直將你試做手持虎符的將軍。而事到如今,我的立場顯露出來,無法再像從前那般喊你。王爺在別人眼裡是不問世事的悠閒王爺,可是在我的眼裡,在兄弟們的眼裡,誰人不知王爺心裡的野望,王爺你的抱負,你心中從未消褪的恨意。這些,我們都看著眼裡。”何善面色凝重,雙手緊緊地捏成一個拳頭。他知道,講出這些話,很容易。但是,心裡預感到這個曾經同自己一起喝酒的人,即將血灑皇城之時,哪裡還有什麼恨,哪裡還有什麼算計。
這不是最後一步。但是勢同最後一步。只是,他不能表露出來。
他原先所做的事情,有一部分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立場。譬如他總喜歡帶幾個好看的男子回到府裡,這會使得易寧禎減少一部分對他的懷疑。試想,一個親信,實力俱佳,總是帶著男子回到府上,歌舞酒會。對於身為易寧禎左膀的何善來說,這確實是一個硬傷。每每想到這件事,易寧禎總是覺得何善不應當那般。
但是倘若何善不那樣做,恐怕易寧禎會提起心來,提防著何善。親信之所以可怕,在於他同樣把事當做事兒。
“何善,之前是我看走眼,一直以為你是那個忠心耿耿之人。是我的錯。可是何善,我何時做出過對皇上不忠之事?我是記不得了。”易寧禎的嘴角閃過一絲嘲笑。他心中感概萬千,自己信任的人,竟然將劍對準自己。可笑自己在最後一刻知道,他早就身在曹營心在漢。
何善的黑色雙眸緊緊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