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殺豬的屠戶,家裡一來客人他就要上那屠戶那兒買豬。
七零八亂的想,腦子就是禁不住,他又想起來他那年跟計軟從白衣賜子觀音殿回來,走在路上,比現在這個時候早,他手裡還提著重陽節要做的蟹,跟她說要把這天南海北、富貴地溫柔鄉都走一遭兒,還故意跟她說說洛陽有多少名妓館,多少勾欄瓦舍,如今回想,倒實在是年少輕狂。現在他最大的願望就是安安穩穩的。如果人還在……
什麼都是有報應的,做了什麼孽都會一分一厘的報應回來,趙大賴覺得,他現在這副鬼樣子,就是報應回來了。
趙大賴走了幾個衚衕,過了幾個小橋,七拐八繞,挨著曲水,走過一段粉牆,一片綠樹,到一條街上,竟不知自己走到何處了,找不到來時的路,正要抓個人來問問怎麼回他的府上。
卻撞見相鄰圍了一堆罵一個年輕漢子,聽了邊兒人七零八碎的敘述方知是這漢子行動慌忙,全無關顧,將一個打油的孩子絆倒在地,把他手中所攜油瓶打碎。孩子拉住勒賠,這漢子反揎拳要打這孩子,十分可惡。
鄉鄰不服,都替那孩子不平,七嘴八舌的指責那個漢子。要讓他賠錢道歉。
這年輕漢子弄得好沒臉,卻也沒甚服氣,礙於人多,罵罵咧咧的,從懷裡掏了幾個銅板扔到了在地上,火燥的大搖大擺的仍走了。更罔說什麼道歉。
眾人瞧的十分火大,但見他體型不小,況且年輕,也沒人帶頭說動他,沒人惹事,只好任著他走了。
這人就從趙大賴身前過了,趙大賴瞧了一眼,就別過了臉,沒再瞅,準備問路。
若是他年輕時候,定把人毒毆一頓,打得他出氣多進氣少,但到了這個年紀,沒念頭多管這閒事。
轉過頭問了一個老者問清楚了路,正要走,眼一瞥間,餘光瞧見一個丫鬟打扮的丫頭抱著匹絹布往北面的方向走了,趙大賴開始時候沒大注意,只覺得那丫鬟看著臉熟,待那丫頭走遠,趙大賴身子突然定住,腦子轉轉的迴轉出來一個影像,那年自己犯了事兒,臨走時候安頓計氏,她身邊跟的那個丫鬟可不就跟剛才過去的一模一樣嗎?她當時已算長成了,他還跟她交代過讓她好好照顧計氏,所以她的面他是識得的,剛才過去的那個可不就是?
趙大賴腦子快速的轉,如果果真是的話,那是不是計氏也來江南了?要真的是這樣,自己接了她仍舊當做母親侍奉,卻也算有了個家人,豈不是頂好的?
這麼想著,站了一下,就沒猶豫,轉了個身按著那丫鬟剛才離開的那條路快步跟了上去。
“葬於何處?”
“因原籍路遠,無法扶柩歸家,所以就在此城外擇地安葬。”
此句話落,沈候爺如受重擊,身子如飄零的落葉一樣遙遙欲墜的晃了一下,面上的表情讓人不忍直視。人生裡最痛苦的幾件事之一就是白髮人送黑髮人。
沈管家也開始擦淚。
計軟面容很鎮定,聲音也鎮定。
她難過,這難過很長久,但她不痛苦。
沈候爺那面容晃了一下,欲裂開的裂縫被掩蓋住,維持住那份居高臨下和威嚴:“信上說他得了瘧疾,因為這個才去的?”
“來江南一個多月得的瘧疾,請了很多的名醫都治不好,離他逝去到現在尚不滿一個月。”
“一個月前本侯已在來江南的路上了,那時候皇帝已下令遷都了,如果能再快一點……”沈候爺嘆了口氣。
這個老者,她能體會到他心裡的蒼涼,從他拜訪時的神采奕奕到看見她的失望到現在的面如死灰,極力維持。
希望越大,失望越讓人無法承受。
計軟啟了啟口,道:“侯爺節哀。”
“那你是誰?”還沒從這低迷的氣氛中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