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不得不看一眼那戒指。
戒圈整體素淡簡潔,卻在顯眼處並排刻了兩人的名字。這是小傻子一直以來的願望,他曾在周晉珩假裝睡著的時候,趴在床邊託著他的手小聲唸叨過。
看見易暉的眸光閃爍了下,周晉珩的心又提了起來,本能地上前一步。誰知不過眨眼的功夫,易暉返回身去,把手中的戒指扔進箱子裡,再次費勁地把那箱子抱起,轉向周晉珩時,眼中那點或驚訝或委屈的光芒已然滅了。
「都在這兒了,拿走吧。」易暉說,「以後別送了。」
之前是他設想了許多「以後」,現在又是他主動掐斷。
聽來有些自私,可他不想再陪著他折騰了,到這裡就夠了。
氣氛陷入沉寂,到底是旁觀的兩位不明狀況的先耐不住,江雪梅放下鏟子從廚房裡出來:「怎麼了,鬧彆扭了?小孩子家家的哪有什麼隔夜仇啊,一暉快把東西放下,招呼你朋友吃飯了。」
江一芒也跟著打圓場道:「對對對,咱們先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繼續鬧嘛。」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鬧」這個字冷不防戳到了易暉藏匿在心底的某根弦。回了一句「不是朋友」之後,他沒來由地急躁起來,把箱子當做武器,隨著步伐前進,把站在門口的人向外推。
周晉珩節節後退,退到外面才從愣神中反應過來,抬手撐住門框:「暉暉你聽我說,我知道錯了,我會……」
「別這麼叫我,不準這麼叫我……「起初還是正常偏低的語調,後來易暉陡然拔高音量,幾乎是用吼的,「你走啊!」
話音落下,那被他抱了許久的箱子承受不住重量,在推擠中底部破開一個洞,嘩啦啦掉出來一堆亂七八糟的物品。
有哆啦a夢圖案的傘、巧克力模具、香薰燭臺、玩偶、相框、拼圖,使用過的香氛精油、畫筆、顏料,還有零散的幾包糖果,大部分是去年在山下週晉珩給他買的,剩下的則是幾個月前去s市時哆啦哼哼拜託司機給的。
前者或許因為厭惡一直沒碰,後者說不定是裝在兜裡帶回家,為了留個紀念。
眼前的景象過於荒謬,周晉珩自己都好像剛得知這兩者其實是同一個人。
小傻子說過不能接受欺騙,哪怕以關心做遮掩的欺騙也不行,選擇掩耳盜鈴的時候他就該知道。
結果顯而易見,易暉不想做合併題,如果兩個人只能存活一個,他的選擇是殺死對他好的哆啦哼哼,留下傷害過他的周晉珩。
易暉蹲下 身把散落在地的東西重新往箱子裡撿,叫江一芒去拿膠帶過來修補箱子。
剛才那竭盡全力的一吼之後,他的身體就開始止不住地發抖,彷彿跟這箱子一樣被撕開裂縫,有源源不斷的真實情緒在汩汩往外冒,縫越扯越大,怎麼都補不上。
索性扔掉膠帶,把那些東西一件一件往外扔。周晉珩不肯接,他就都扔在外面的水泥地上,總之不要留在家裡,不要再讓他看到。
「哥……哥你幹嗎呢?你住手啦,不是說好不丟掉的嗎?」江一芒攔不住易暉,轉而恨鐵不成鋼地扯周晉珩的袖子,「你快說點什麼呀,快哄哄他呀!」
周晉珩卻好似失語,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易暉扔到一半想起什麼扭頭跑回屋裡時,他也只怔怔地目送他進去,再看著他拿著什麼東西走出來。
「這個也是你的。」
易暉這次連靠近他都不肯,隔著米距離就揚手把的東西往外扔。周晉珩沒躲,任由那重物迎面砸來,堪堪擦過臉側,金屬尖角在面板上劃開一條一寸多長的口子。
在江一芒的尖叫聲中,周晉珩抬手抹了一下臉,看到手背上的血漬時,仍然感覺不到疼。
聽見易暉說「你可以走了」,他木然地垂眼,看著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