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發覺家裡丟了許多銀器,一個個拷問家裡幾個僕婢,鬧得又哭又喊。
皮二在這邊側耳聽著,大致聽明白原委後,忽然想起清早那報曉的鐵牌聲,自己被敲醒時,那聲音就在院門外,之後,那鐵牌聲為何就斷了?他忙問姑媽這一帶是誰報曉,姑媽說是法雲寺一個叫鐵智的頭陀。
皮二立即趕到法雲寺,找見了鐵智,將他強拉到僻靜處,詐了兩詐,鐵智便招認自己和那富戶家的一個婢女串通,裡外照應,一起行竊,約了許久,今早才得手。皮二一頓唬嚇,從鐵智手中詐走了一大半銀器。
“這一向沒見你,又得了些什麼財貨?”皮二笑著問。
“自從那回之後,再不敢了。”鐵智忙撂下溼衣服,站了起來。
“真的?”
“真的!”
“不信。不過我今天來是問你一件事,每天清早仍是你在這一帶報曉?”
“嗯。”鐵智目光惶怯。
“我要問的是上個月初九那天清早,你有沒有見一個人到這一帶來?那人大約二十七八歲,穿著極豪貴,騎著匹馬。”
“上個月初九?已經一個多月了……記不清了。”
“記不清也得記清!快給我好生想想!”
“哦,哦!上個月初九……”
“人你記不得,他騎的馬格外醒目,渾身油黑,只有前額一撮白毛。”
“這……這個我倒記起來了……”
“你見到那人了?!”
“嗯,那天清早,我剛走到麥稍巷,看見一個人騎著匹黑馬走了過來,對,馬上是個年輕富貴公子。那馬渾身油黑,額頭那撮白毛的確極醒目。”
“他往哪裡去了?”
“他到了麥稍巷口,就轉到那巷子裡,本來騎得很快,進了巷子,便放慢了馬速,往兩邊張望,像是在尋什麼。”
“哦?他尋見什麼了?”
“似乎也沒尋見什麼,隨後便加快了馬,往東邊去了。”
“嗯……你以後若得了東西,敢瞞著不告訴我……”
“我真的再不敢了!”
“這樣就嚇到了?莫怕,每回得了東西,只要記著我,我不會說出去。”
皮二晃著肩膀離開了那寺院,見那頭陀如此怕自己,他心裡舒暢之極。自小,他就捱打,在家被父親、哥哥打,在外面被那些頑劣孩童打。挨的打多,積的怨恨也多,他一直暗暗念著,這些打不能白挨,哪怕還不回去,也得在其他人身上討回來。他身子瘦弱,鬥不過幾個人,於是便慢慢學會了瞅人弱處、抓人把柄的法兒,這法兒練了許多年,如今是越來越熟了。
邱遷換上了管家拿來的衣裳,他沒有事做,又不敢亂走,便坐在房舍裡默默想事。
在谷家銀鋪有過那回經歷,他已經不再慌怕,而且看陳小乙、廚娘和那管家,都好說話得多,打問起來應該會容易些。不過,這裡不同谷家銀鋪,是官員府宅,自己又是靠周長清的保狀才進了這宅門,還是得萬分小心,不能惹出事端連累到周長清。
他正思忖著,門外忽然傳來咕咕咕的笑聲,蘆花母雞一般,嚇了他一跳,抬頭一看,那廚娘歐嫂又靠在門邊,用胖手捂著嘴,瞅著他直笑。
“歐嫂……”邱遷忙站起來。
“一個人呆坐在這裡,想妹子呢?”
“沒有……才來,不敢亂走動。”
“怕啥?只要不去後院,這前面儘管走。”
“嗯,先不忙。歐嫂一個人操持廚房?”
“還有兩個小丫頭。”
“咱們這府里人不少啊。”
“可不是?不過呢,那些男僕,不是粗笨,就是歪濫,你這樣周正的還沒有過呢。”
邱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