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的角度,這是個模糊的命令,也是她轉業到公安後,最不適應的地方。
這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是公安和特警職能不同,行動上存在分歧。公安要求解救人質的同時,儘可能將嫌疑人繩之以法,目的不在殺人;特警簡單得多,就是要高效安全地解除危機,而達成這一目的最快方式,就是把危險目標變成死人。
紀若敏不否認,有些嫌疑人並不該死,可她是特警,說到底就是任務機器,不須要在任務時被人性化,須要的是明確的指令,而不是模稜兩可的命令。
紀若敏不客氣道:“01,01,02是否可以理解,沒有命令,不得擅自開槍,請確認。”
副局長一愣。
林良浩插入道:“01,01,為保證人質安全,建議允許02便宜行事,人質危急時,可以不經命令開槍。”
一句話把兩方面部明確了。
副局長有點不情不願,但仍很痛快:“同意,人質安全第一,允許02便宜行事。’
紀若敏放心了,當即道:“02明白。”回頭衝林良浩豎下大拇指。
林良浩對她笑笑,示意她放手幹。對這個最得意的弟子,她立多少功他都不嫌多。
紀若敏收攏心神,重新進入狀態,將目標無情地套進槍口。.從五樓櫃檯拿只高倍望遠鏡,徐蝦回到視窗,才看到究竟。
原來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麻臉青年,挾持了一個肥頭大耳的胖子,尖刀緊抵胖子咽喉。胖子滿臉驚悸,汗流不出;青年一臉陰狠,憤怒激動。兩人不遠處有兩名談判警察,正試圖做青年工作。由於樓頂實在不大,除去談判警察,只有一個領導樣的老警察(副局長)和三名拿槍的警察。
這是他看到的,具體情況並不清楚,轉頭去看愛妻。
紀若敏高度專注,正趴在六樓的城市上空,一條腿勾著窗欄,保持身體穩定,兩眼透過瞄準鏡,緊盯著槍口的前方。
風從城市上空呼嘯掠過,她專業的身姿一動不動,呼吸也成了奢侈的事,彷彿一座凝固的深藍石雕,連同那隻幽黑的步槍,都融為一體,時間也失去作用,無論狂風還是其他任何東西,都無法撼動分毫。
徐蝦大為震動。他絕對相信,此刻的紀若敏,人就是槍,槍就是人,已達到人槍合一的最高狀態。他甚至懷疑,在這種完全安全的環境中,紀若敏是否會意識他的存在?而那個可憐的目標,儘管此刻槍聲尚未響起,卻已經被死神決定命運,除非他聰明地在死神發威前投降。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整整二十分鐘,談判沒有任何進展。
紀若敏仍巋然不動,英武的身姿不見任何變化,彷彿地l求存在時,就已經長在那裡,只有深藍的衣袂,和帽後露出髮絲,在風中簌簌飄蕩。
徐蝦肅然起敬,最強特警,絕非浪得虛名。
又二十分鐘,談判仍未改善。
紀若敏也沒開槍,還在為兩條生命負起最大的責任。她固然可以在呼吸間決定一個人的生死,但並不是真正的死神。這世上也沒有死神,她同她決定的生命一樣,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徐蝦偷閒向一旁的刑警打聽了案情。
原來不是什麼複雜案件,那座小樓是家公司,麻臉青年是員工,因業績不佳被開除,憤怒之餘劫持了胖老闆。案情雖簡單,對映並非不深刻,麻臉青年也是眾多為生活所迫的可憐人之一。只不知失業的悲劇,悲哀的是麻臉青年,還是胖老闆,抑或當前的社會。
重新拿起望遠鏡,情況終於發生變化。
長久的僵持讓青年和胖老闆同時失去耐性,雙雙處於崩潰邊緣,突變也就不可避免。
徐蝦清楚地看到,包括談判警察在內的四個人,都在不停地說著什麼。麻臉青年異常暴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