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的女子其實已經剛強到了極致——極鋼則折呀。
海大富甚至已經可以斷定現在的孝莊已經是一具死屍,從來就冷靜的海大富第一次不那麼冷靜了,心裡還期盼著某種奇蹟發生:或許太后真的是有天衣無縫的安排佈置,或許她一時畏懼而投降了,或許……
不管有多少或許也不管有多少種可能,海大富都很清楚真實的情況究竟會是怎麼好樣子,可就是不願意相信甚至是不敢去想。只有把懷裡的福臨抱的更緊,因為這已經是她最後的骨肉了……
以海大富的伸手和隱忍,無論是早年的盛京還是在後來的北京,都有機會把孝莊帶出去,帶到大草原上過與世無爭的快活日子。可這個女人想要的東西太多了,她的野心也太大了。
早在關外的時候,還不顯山不露水的莊妃就潛心學習琴棋書畫,甚至拜范文程為師。為了學習這些東西,莊妃下了多少心思……
其實只有海大富知道,莊妃根本就不喜好這些東西,這麼辛苦的學習只是為了接近皇太極。海大富很清楚這個女人的野心,也被這種大的沒有邊際的野心震懾的瞠目結舌。可無論怎麼勸說,都是徒勞。莊妃若是能夠聽的進去,她也就不是莊妃了。
皇太極死去的那個夜晚,海大富就在莊妃的身邊,如同一個永遠也不被人注意的影子一樣。海大富很清楚她做了什麼,雖然隱隱約約的感覺到這麼做的壞處,可也沒有辦法,只能順著她的意思去做了。
從那一刻起,這個草原上的女子就已經陷入泥潭而不可自拔,終於走到了這條路的盡頭。
「不後悔?」一想起孝莊最後的這句話,海大富就想哭,現在你還不後悔?
不論如何,海大富都會完成孝莊的託付,時刻保護福臨的安全,一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就算是死去,見到九泉之下的孝莊,也能夠交代了。
「我的腿很乏,你呢?」小娃娃福臨仰著臉,小聲的埋怨著。
「奴才身子賤,永遠也不會乏。」海大富收回心思,小聲說道:「萬歲是九州萬方之主,要時時刻刻記住自己的身份,對什麼人都不必直言你我,記住了麼?」
「我記住了……朕知道了。」已經記不清楚海大富在同樣的問題上提起過多少次了,可福臨並不感覺厭煩,反而愈發覺得海大富是自己的親近之人。
「要是路上順利的話,沒有了赴死軍的騷擾和偷襲,再走兩天,就能到小興州了。」海大富細聲細氣的說道:「等到了小興州,萬歲就可以休息了,有暖暖的帳篷和食物……」
「有額孃的麼?額娘在那裡麼?」
「或許吧……太后一定會到那裡的。」海大富已經不知如何回答。
「那些個赴死軍為什麼一定要追我們?我和他們又沒有仇……」
「萬歲以後就明白了,以後會明白的……」
正在二人小聲交談之際,前方忽然出來吶喊之聲,敵人的騎兵突然從兩側殺出,截斷了去路。
海大富什麼話也沒有說,單手把福臨攬在懷裡,看也不看前方的戰鬥,死死護住福臨,時時刻刻提防著……
誰也不清楚赴死軍是怎麼繞到前面去的,這麼忽然之間就殺了出來,頓時就有點兒手忙腳亂了。
「不要慌,不要慌……」吳克善大聲叫喊著。
敵人的兵力不多,只要己方不慌不亂,敵人就沒有機會。
經過這麼久的行軍,又要把神經繃的緊緊,無論是人還是馬都已經疲憊不堪。尤其是敵人放過了探路的偵騎,一下子就從完全想不到的方向出現,這種慌亂不是說句話就能扭轉過來的。
正常行軍速度的情況下,忽然出現了暫時的慌亂,而敵人是以逸待勞,以衝鋒的速度猛然殺過來,這種對比最直接的反應就是死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