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對,皇帝陛下的寢殿周遭,都是有宮廷侍衛和錦衣衛嚴密巡邏的,皇室跟蕭家關係很差,看田喜不敢多說的樣子,說不定當年漠北的事也另有隱情,老皇帝肯定忌憚死了蕭弄,防他防得嚴密厲害,蕭弄不可能隨意過來。
鍾宴笙越想越低落,嘆了口氣,再進養心殿時,忽然注意到門檻外跪著幾個人,腰桿筆直筆直的,滿臉視死如歸的正氣。
他往那邊瞅了瞅,忍不住戳戳馮吉:“馮吉,那些人是誰?”
馮吉也看了眼,低聲答道:“回小殿下,這些是都察院的御史。”
昨日田喜帶著人去迎鍾宴笙回宮,蕭弄未得詔令,卻強硬跟著進宮,這番行為又把都察院上下狠狠刺激了一通,直呼大逆不道、賊子之心昭然若揭。
今天參蕭弄的奏本雪花似的飛上來,那幾個御史跪在養心殿外,就是懇求陛下嚴懲蕭弄的。
蕭弄方才進來的時候,八成還路過了這些人。
俗話道人言可畏,這些言官的嘴更是一個比一個利索,文人罵起人來一道道的,連帝王都會避讓三分,安撫為上。
鍾宴笙頓時熄滅了讓蕭弄帶他回定王府、或是多進宮多看看他的心。
進了書房,鍾宴笙才發現,一會兒的功夫,書房裡又多了幾個人,都是昨日在老皇帝的床前見過的,德王裴永、安王裴深,還有他熟悉的景王殿下裴泓。
三人坐在下位,見到他,臉色各有微妙的不同。
不過鍾宴笙沒有心情去看他們,他的視線像條輕快的小魚,輕輕一掠,落到了蕭弄身上。
然後瞪了他一眼。
老皇帝見鍾宴笙回來了,含笑朝他招招手:“過來,小十一,坐朕身邊。”
此話一出,德王的眉毛立刻動了,差點跳起來,隨即又想到什麼似的,生生止住,但還是呵地發出聲冷笑,不陰不陽道:“小十一弟可真受父皇愛重啊,本王都沒在那坐過。”
他這發言實在是被衝過頭了的蠢,尤其是後一句。
安王額角跳了一下,迅速給他找補:“五弟多大人了,大小十一弟都一輪多了,怎麼還跟小十一弟拈酸吃醋求父皇寵愛?”
書房裡其他被賜座的朝臣紛紛笑起來,甭管心裡怎麼想的,嘴上都在恭賀陛下家中和
() 諧,親王之間一團和氣,如今還尋回失蹤的十一皇子,得天庇佑,大雍福運昌盛云云。
鍾宴笙本來還想悄麼聲縮個沒人注意的角落待著,被老皇帝點名,僵硬了下,只好坐到了老皇帝的書案旁。
蕭弄正站在老皇帝跟前,似乎是在彙報邊關的防務,俊美的臉上一派漠然,對滿屋子的恭賀道喜毫不關心,也沒有多看鐘宴笙一眼。
老皇帝就在旁邊,鍾宴笙也不敢一直盯著蕭弄,偷偷瞄一眼,再極快地瞄一眼。
等到老皇帝咳著低下頭,田喜連忙過來奉茶時,鍾宴笙才有機會再看向蕭弄,這才發現,蕭弄的視線也落到了他身上。
當著滿屋親王朝臣,甚至是老皇帝的面,他們的視線相交了幾瞬。
蕭弄早就察覺到了鍾宴笙偷偷摸摸在瞄他。
老皇帝防他防得厲害,錦衣衛和宮廷侍衛一日兩輪,嚴密交接,宮裡插著的眼線很難靠近養心殿的範圍。
只在今早鍾宴笙出來的時候,遠遠看到鍾宴笙,給他遞訊息,鍾宴笙睡得不好。
只能接著間隙的片刻裡,仔細看了看鐘宴笙的臉色。
蔫蔫的,臉色蒼白,眼圈有些紅,下面浮著明顯的青黑,不僅昨晚睡得不好,大概吃得也不好。
才不過一晚上,就像是瘦了一圈。
蕭弄不爽極了。
沒用的皇室,果然是一群廢物,養個人都養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