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臨軒手裡掐著一個小小的花苞兒,大概是剛才一直抬用力,花苞兒已經扁扁的躺在他手心裡,他眉頭一皺很是厭惡地將那殘花扔在地上,可掌上仍舊沾上了明顯的花汁兒。
他不是故意偷聽,只是看書看得膩煩,宮女們又不停來問他端午怎麼給宮裡回話之類的瑣事讓他不勝厭煩,索性就屏退下人找了這一處安靜的所在靜靜坐著。然後,衛林下她們來了,她們因說著話沒有留意這邊,所以沒看見他偷偷撥開兩片紫藤葉子盯著她們。
奚臨軒想,慄薇姮真是太過天真,難道她沒看見衛林下低頭看花苞兒時候的笑容麼,有些澀,於是,他明白了,那個沒有禮貌的名為奚照庭的諸侯王太子竟也是衛家小姐的心上人。
“蠢。”奚臨軒輕聲說了句,像夢囈,也不知道他指誰。
衛林下對著面前的繡布在躊躇,半晌才動手配好線,拿起針慢慢的繡,有些心不在焉,這是第三個了吧?這是最後一個,以後絕不幫慄薇姮了。
繡布是天空藍,要繡上一隻翱翔的蒼鷹,並不好繡,要費她不少的時間,可這香囊佩戴在奚照庭身上很好看,衛林下兩邊嘴角上翹微微笑了,有些羞澀,隨即又輕輕嘆一口氣,好看又能怎樣,誰不知道奚照庭喜歡慄家小姐呢?想到這兒衛林下放下針線走至平日裡常坐臥的書案邊,伸手在案下拿出一本書來,翻開,看了幾頁又把書收好仍舊回去拿起針線和繡布仔仔細細的繡,雖然從她小時候玉墨就伺候在她身邊,可仍舊想不通小姐這是在做什麼。那書上的字不知道是何意,每次小姐若有煩心事看兩眼那書就心平氣和了,看樣子與她平日抄的經書又不同,玉墨有些奇怪。
人之在世,不過區區數載,比之浩蕩歷史,不過如蜉蝣之朝生夕死,又何必苦苦糾結於小兒女的情長氣短,如書中的俠士,對酒當歌義結金蘭豪情滿懷才不愧對這短短歲月。
衛林下如此勸慰自己,一時便收回了心思仔細繡那香囊。
3
藉口陪伴奚照庭讀書而離家多日的衛風致回家了,右邊臉上一道紅紅的痕跡,他說是不小心被柳條刮的,神色有些躲藏,任衛太傅再問也不肯多說一句,衛風致還帶來了霍王太后的話,說衛夫人好久不到宮裡走動了,也沒人陪她老人家說說話。
衛夫人聽完這話便看看衛太傅,衛太傅拈著鬍鬚若有所思,衛風致的眼神在爹孃之間飄來飄去最後一轉落在妹妹衛林下身上,嘴角一勾眼梢一吊,笑了。他的笑很誇張,想不注意都很難,所以,平日裡沉默不語的皇子殿下也瞥去了尊貴的一眼,自然,他也看到衛風致是對著衛林下笑的。
衛林下從容地看回去,衛風致便又發出“嘿嘿”的怪聲。
“我瞧哥哥臉上那道紅印有點像爹爹家法的那條皮鞭呢,娘,您看像不像?”衛林下口氣裡透露著關心。奚臨軒便側目往衛風致臉上看去,似乎,果然是皮鞭形狀,還是幾股皮子編起來的那種。
衛風致的臉騰地紅了,指著衛林下:“你胡說什麼,明明是柳條……”
“哦,柳條,宮裡又引了新柳種了,看樣子很稀奇呢。”衛林下緩緩說道。
在四人八眼的關注中衛風致匆匆向奚臨軒和自己爹孃一拜就落荒而逃了,奚臨軒也稱告退,推輪椅的太監問:“殿下,這就回房麼?”奚臨軒沒作聲只略微側了下頭,太監忙閉了嘴。
奚臨軒在想,為何衛風致提到老太后的時候會用那種看熱鬧的眼神看衛林下呢?還有,衛氏夫婦,雖然他們只是快速交換了下眼神,可,他眼睛很好,不僅看到了,還看仔細了,難道這衛林下身上有什麼說法不成?能是什麼呢?
這個問題,奚臨軒想不明白,不過他並不在意,畢竟於他來說,除了皇宮裡他那不得寵、每日裡兢兢戰戰活著的母親相比其餘的都是不用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