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合緊的窗子吱呀一聲被掀開,冷風透窗直入,掀動她一頭如雪銀絲。
如果他還是以前那個可以無所顧忌任性而為的離王,她會堅信他不會妥協,但此刻的他,是一個權勢還未完全穩固的帝王,他的父親在仇人的手裡,不知遭受著何種折磨?他母親的屍骨陵墓在敵人的地盤,逢年過節他想要拜祭都做不到!還有帶給他們恥辱的人,如今都虎視眈眈,千方百計想讓他們死。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無法確定他會如何抉擇?
愛人或是江山,從來不能兩全,到了他這裡,是否會有破例?朝臣相逼,軍營暴亂,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腳,利用她白髮之事大做文章,那人一定是極了解他們之間的感情,便利用南朝大臣們的私心,想讓他這個帝王成為孤軍,陷入兩難境地,才設下這樣狠毒的計謀。
一個帝王可以處置任何一個臣子,但是帝王卻不能與滿朝文武甚至是整個國家軍隊作對,那是自尋死路。桑丞相在南朝根基太深,滿朝文武幾乎有一半是他的門生,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要想拔除,豈是那般容易的事?
她明白這些道理,明白他的為難處境,可是她仍然做不到心甘情願與她人共事一夫!輾轉往回,歷經生死,難道這就是命運嗎?命中註定她得不到她想要的愛情?
她想了想,轉身看了眼外面暗黑的天空,快步走了出去。
漫香殿離龍霄宮不遠,她只用了一刻鐘的功夫就到了龍霄宮外,門口的守衛忙對她行禮,她來此處從不需通報。
進了龍霄宮,她遠遠便聽到絲竹之聲,還有女子的歌聲,那歌喉彷彿百靈般婉轉清靈,極為悅耳動聽。此女果然唱功了得,想必為這一日準備了很久。
漫夭忽然頓住腳步,站在門口,沒再往前走。
她目光微涼,凝望著那聲樂傳來的方向,一動不動。那燈火輝煌的宮殿就在她的眼前,她只要走進去,便能阻止有可能發生的一切。
黑夜裡的燈火格外的耀眼,空中圓月皎潔,將宮殿外的村木投在地上的陰影拉得很長。這宮中已然熟悉的一切,在她心裡變得有些陌生。
出門之時忘了披上狐裘,此刻冷風直灌,她只覺渾身發冷,連心也一起冰涼,就如同她腳下青白的地磚。為什麼相愛的人幹辛萬苦走到一起,還要有這麼多的磨難和考驗?
她仰起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寒冷的空氣直入肺腑,她涼涼地笑了笑,喃喃道:“真冷!”沒有了那一雙溫暖的手扶著她,這日子冷得就像是結了冰。
她又望了眼那座宮殿,想了想,最終還是緩緩地轉過身,默默地離開口從哪裡來的,就回哪裡去。
“為什麼不進去?”剛離開龍霄宮,一直遠遠注視著她的蕭煞便出現在她面前。他以為她會進去,因為她這樣驕傲的女子,一旦確定了自己想要什麼,便不會容許有人破壞她的幸福。
漫夭頓住腳步,進去做什麼?他說這件事交給他處理,她說過會相信他,她就應該相信他會處理好!
如果連他都不能夠相信,那她的生命真的找不到存在的意義。那樣的人生太可想,她還想給自己一個機會。
她揚著下巴,目光望向遙遠而黑暗的天際,淡淡笑道:“他這麼做,自有他的道理。”說罷不理會蕭煞的怔愣,徑直離去,涼白的月光傾灑在她單薄的背影之上,看疼了身後之人的眼。
清風殿外,梅林之中,她叫人取來一方琴,獨坐於亭臺。遣了所有人出去,整個漫香殿,她孤身一人,冷月相伴。
琴絃撥動,寂寥的音符如叮咚的清泉自蒼白的指尖流淌而出,帶著她此刻惶然不定的心情,縈繞在這寂靜深宮的夜裡,沾染上夜的蕭瑟淒涼。
對面清風殿裡一抹昏黃的燈光燭影在風中搖曳,照不亮外頭的漆黑。
她忽然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