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手慢慢撫過腰間碧綠長蕭。
廟外傳來一陣不急不緩的馬蹄聲,走來一大隊人馬,十六人抬寶頂轎,微風過,珠簾晃動,似有佳人端坐雲端。
“好闊氣的排場。”錦衣公子靠近書生,貼在他的耳畔道,“那打馬在前的男子可是你要等的人,眸光清澈,單邊的梨渦淺漩?”
“不會是他。”書生抱膝而坐,不抬頭不起身,唇角微微翹起,“他若來尋我,定是風塵滿面,揮鞭踏雪而來,怎會如此愜意悠閒。”
“你倒是想得明白。”他倒提著玉簫,拿著蕭尾點起書生的下巴,望進他淡色的眼,含笑道,“那麼,你猜,他們來做什麼?”
“不知。”
錦衣公子嘴角勾起一抹陰毒的笑,墨色的眼瞳中卻是盛滿悲憫,“他們來捉一隻鬼。”
書生若有所思,“難怪等了這麼久,從未覺得餓過。”然後偏頭看著錦衣公子,問道:“我是鬼,你不怕麼?”
“鬼有什麼好怕的?比起人來,鬼其實很善良,最起碼他們會把‘我要害你’四個字仗義地寫在臉上。”
雜亂的廟堂映著暗紅的窗欞,襯出一張僵硬沒有生氣的臉,書生問:“。。。。。。你也是鬼?”
錦衣公子搖了搖頭,意味深長地笑著說,“我們不是同類。”
談話間,寶頂大轎已穩穩落至廟前。
“主子小心。”
釵佩晃,寶頂轎中款款走出位盛裝華服的美婦人。
書生瞳孔一縮,不自禁地抓住了錦衣公子的手,訥訥著說:“她是,她是。。。。。。”腦海中有什麼一劃而過,那些遺忘太久的過往居然漸漸清晰了起來。
。。。。。。
“勞請姑娘將此物轉交殿下,就說晚橋在此地等他。”
“傅公子請放心,碧瑤定不負公子所託,只是公子傷勢不輕,怕是拖不得了。”
“我的傷不礙事,尚能撐到你們回來,你快走!”
。。。。。。
“殿下,殿下,快隨碧瑤離開此地。”
“不、晚橋,我要等晚橋。”
“殿下還惦記著那賊人作甚!傅晚橋勾結叛軍,將公子藏身之所告訴了誠王,殿下再不隨碧瑤離開,怕是來不及了!”
“你撒謊,晚橋不會背叛我!不會!”
“殿下何必自欺欺人,傅晚橋已然投靠敵軍,不然他為何久久未歸,殿下的玉璽也不見了蹤影!”
。。。。。。
“晚橋,晚橋,我。。。是晚橋。”書生灰敗的眸中迸發出驚喜的火花,映著窗外遍地落雪,頃刻間眸中的驚喜又化為更為深沉的悲涼,痛苦地呢喃出口,“我是傅晚橋,。。。。。。我想起了我自己,卻還是想不起我要等人的究竟是誰?”
錦衣公子終於伸手將書生攔在懷中,神情溫柔得像是要滴出水,“想不起就想不起吧。”尾音滿是隱隱的遺憾和嘆息。
“你們在門外等候。”美婦人款款步入傾頹的破廟,眼波流轉,先是情深意濃又纏綿,當溫柔的目光觸及到廟中身軀殘缺依舊帶著慈悲微笑的佛像猛地轉換為刻骨的仇恨,語氣卻還是柔柔地吟道:“慈悲的佛陀,呵——又何曾悲憫於我呢?”
“何曾悲憫於我?”她喃喃地重複,漸漸紅了眼眶,突然哭了,起先是輕聲的抽噎漸漸聚成了不斷地哽咽,渲花的妝容下還是那張精緻的臉。。。。。。
“傅晚橋,我不服,我不服!為什麼輸給你,輸給一個死人,我不服!”強裝的堅強反噬為不堪一擊的脆弱,理智被積累的仇恨衝破,她驀地大喊。
書生說,“她恨我,我卻根本不記得她。”
錦衣公子眉頭一挑,“嗯?”
“我在這裡等著你,你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