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潮汐有點慌了,站起來說:“你該休息了,生病了就先別費腦子,其他的事情等你病好了再說。”
寧箴不再說話,安靜地看了她一會,閉上了眼。
看他真的不說了,她鬆開了口氣的同時又有點失落,她坐在床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他的眼睛,他的眉毛,他的鼻子,他的……嘴。
她一樣一樣看過來,有那麼一瞬間她想著,為什麼要這樣堅持呢,為什麼要這麼矯情呢,你的確需要幫助不是嗎,你的確需要這個男人替你出頭不是嗎,你敢說在葛楊提起港有李澤楷一擲千金為梁洛施贖身的時候你沒有動心嗎,你累了這麼多年,難道不想偶爾依靠一下別人嗎?難道你不想過不需要苦惱,只需要等著事情解決,有人願意為你安排好一切的生活嗎?
想。
她真的很想。
可是她的自尊不允許。
真是可笑的自尊。
活到這個份上,居然還堅持著自尊,那原本她已經不剩下多少的東西,能不可笑嗎?
盛潮汐屏住呼吸,她知道,寧箴不會那麼快睡著,他那麼敏感,應該對她的眼神有所察覺,但他沒睜開眼,真是仁慈。
安靜的空間,靜得落針可聞,她的呼吸他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閉上眼睛之後,聽覺更加敏銳了,他面上毫無動靜,就像真的睡著了一樣,但很快,他感覺到臉上一涼,有什麼東西落在了他臉頰上,她的手緩緩撫上來,柔軟的指腹抹掉了落在他臉上的液體,那應該是眼淚吧。
其實,她不會知道的,他對她此刻的心情非常清楚,甚至說是,感同身受。
因為,他也曾經經歷過這樣的為難,這樣的困境。
甚至說,他經歷的其實比她的更糟糕,她現在至少有吃有穿,不至於餓死街頭,但那時的他不一樣。
寧箴屏住了呼吸,很久很久都沒睜開眼,久到他都覺得是睡了一覺,再次醒過來時,周圍一片安靜黑暗,窗簾細密地拉好,他轉過頭,能看見椅子那邊坐著個人,她單手撐頭,似乎也睡著了。
屋子裡依然很安靜,鐘錶滴答滴答地走著,他拿來手機看了看時間,下午五點鐘。
冬日的五點鐘,天已經開始變黑,再有半個小時,就可以陷入徹底的黑暗。
寧箴慢慢做起來,掀開被子下了床,動作很輕,睡著的人根本無法察覺。
黑暗中,他慢慢走到盛潮汐身邊,眼睛適應光線之後,可以看見她沉靜的睡顏。
她睡著的時候很溫順,似乎可以向一切妥協,包括向他妥協,接受他的幫助。
寧箴慢慢伸出手,隔著不到五厘米的距離在她臉頰邊停留了一會,手的方向還是緩緩下移,來到了她的外套口袋處。
她的手機隨意地塞在口袋裡,露出一半的頭,他很輕易地便拿了出來。
十分基礎款的時候,不具備什麼密碼功能,他解鎖之後,在她的電話本里找到了葛楊的電話,以及一串沒有存名字的號碼。
這個號碼被她存在最後一個位置,其他號碼都對應著相應的人名,只有它沒有。
寧箴拿出自己的手機,將這兩個號碼分別存進去,黑暗的空間裡,只有手機螢幕亮著光,將他英俊的臉點亮,他眼眸修長深邃,聚集著無限的意味深長,眼睫下有淡淡的青黑,睡眠應該不太好。
片刻,他將兩部手機都鎖住,起身回到盛潮汐身邊,將她的手機輕輕放回了原位。
一切好像都沒發生過一樣,他回到了被子裡,靠在床頭睨著睡著的女人,思緒飄得很遠。
這難得寧靜的一刻被門鈴聲打斷,盛潮汐倏地醒來,望向床上的人,寧箴靠在床頭,淡淡地望著她,不曾躲開視線,也不曾做什麼掩飾,他相當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