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于,是姜維之過也。今得單于另眼相看,是姜維平生之幸也。”飄萍笑道:“今日已知世間之人,未必重我也。自以為一言足動天下,誰想今日無人聽我一言。”轉目望去,諸軍皆退。飄萍回過頭來道:“當日子恆辱我,得尊父相救,而君毫無動靜,吾心已疑之,今果然如此。伯約有如此奇計,若吾尚在人間,必封汝為情場殺手。唯倉舒去後,飄萍心中再無他意,辜負伯約苦心,心實憾甚。”緩緩抬手,欲將頸中玉佩扯出,卻咳嗽不已。姜維道:“單于天人,維不過天水小吏,本無奢望。既已盡心盡力,此生無恨矣。”有詩嘆姜維道:天緣今日尚無成,二十年來片刻逢。長擁孤衾曾寂寞,輕掀冷帳少風情。
只因渺渺佳人面,甘負顛顛浪子名。最是魂銷歌舞裡,銀妝何日滿京城?
不表姜維、飄萍兩人相顧大笑,慕容秋水已踉蹌而到,抱起飄萍,眼淚簌簌而下,道:“飄萍我兒,天下幾曾有不能容身之處,何苦如此?”飄萍渾身癱軟無力,倚在慕容懷中,笑道:“母后,孩兒臨終已知父母愛我,縱有千般苦楚,亦作煙雲消散矣!”慕容秋水道:“傻孩子,你只知身有父母,可足安樂,卻不知父母若失孩兒,又何必苟活世上!”
這時飄萍神智漸失,哪聽得見慕容秋水所言,迷迷糊糊之間,但見得曹操臥於病床上曰:“汝取天下,正是如臂使指,更勝探囊取物,葉飄零遠非汝敵,吾別無他慮,唯恐季孫之憂,不在莊臾之外,而在蕭牆之內也。萬事以大局為重,若子恆不可輔時,汝自領長安,諸師自當助汝。”不覺微微苦笑:“探囊取物,自領長安,探囊取物,自領長安……”聲音漸低,終於沉絕。有詩嘆曰:芳華染血歲難留,天妒紅顏一旦休。玉貌花容羞日月,奇材美質蓋神州。
掌翻能把江山定,心動可將壯志酬。身隕軍前魂散處,長江不改向東流。
慕容秋水嘶聲呼喝:“飄萍兒!”姜維搶上亦呼,哪裡能聽回應,黑夜將至,皓月當升,雙鵰在空中盤旋,不斷哀鳴,慕容秋水但覺懷中身子漸漸冷了下去,一時無淚,半晌抱起飄萍,緩緩向前走去。
左右扶起葉飄零,急道:“秋水欲往何處?”慕容秋水回過頭,緩緩道:“飄零,你來此間,因我而起,不想到頭是你沉迷。可笑天下之願,與我何干!我當歸去,你要做霸王,可好自為之。”葉飄零道:“回去,回哪裡去?秋水,飄萍不識我心,我何嗟嘆,今莫非你也不識了?”
慕容秋水道:“為你一時猶豫,激得飄萍隕身。我雖離去,或隱窮山遠谷之間,或居塞北荒原之裡,天下之大,何處不是容身之處,豈能再依中華,徒惹傷感!”葉飄零方寸大亂,見慕容秋水舉步右行,疾步趕上,道:“秋水,飄萍離我而去,已傷我心,你若離去,我何得生?”
慕容秋水道:“要我留下,也非不能,你還我飄萍性命,我自當權依此處,任你再與曹丕鬥法,我娘倆從此深隱閨中便了。”葉飄零心念迭轉,見慕容秋水又走,更不顧皇帝威嚴,伏地苦求道:“伏念逐流、歸塵之面,三十年結髮夫妻之情,秋水,萬勿衝動!”
慕容秋水微微止步,卻又望見懷中飄萍全身汙血,一顆心又自硬起,緩緩道:“飄萍求你之時,滋味可知?逐流近日多讀法墨之書,恐他日亦如爾輩也。大廈雖立,頃刻必崩!”抱著飄萍,緩步而去。旁有關興閃出,向葉飄零拜了數拜,道:“陛下,娘娘是我師父,世道艱險,危難無數,興甘舍拼戰沙場,自此隨娘娘歸隱。再拜謝過陛下之恩。”
葉飄零見慕容秋水意不可回,關興又欲辭去,感傷無限,憤恨交加,長笑道:“好,你等既把我當作貪戀權位的梟雄,好,不願跟隨我討平天下,不願捨身再為天下百姓奔勞者,去吧,你們都去吧!朕決不強留!呀……!”聲音亦變嘶啞,頹然欲倒,護衛扶住。有詩嘆葉飄零、慕容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