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住。以至於石小滿看他的眼神明明白白寫了四字;人面獸心。
她是在瞪人,可生了一雙晶瑩秋水杏眸,看在孟寒眼裡便是含嗔似怨。
腳下青石板鋪成的路被積雪覆蓋,只餘一條今日早晨才掃出來的羊腸小徑。今日冬至,他早早地放了下人一天假,允他們回去與家人團聚,是以偌大孟府此時並無幾人。孟寒上前兩步,將石小滿攔腰抱起,在驚訝聲中對上她烏黑眸子。
腳下都是融化的雪水,稍有不慎便會摔倒,是以石小滿不敢過於掙扎,生怕被摔在地上,只驚疑不定地問道:“你做什麼?快放我下來!”
孟寒沒聽見似地邁開大步朝前院廂房走去,聲音沉穩愉悅:“香香不是怪我昨晚累著你了嗎?”
“那也不需要你……”石小滿驀地噤聲,嬌俏臉頰一片通紅。
頭頂聲音繼續,沒頭沒腦地一句:“今日是冬至。”
石小滿不接話,儘管孟寒步伐邁的很穩,但她仍舊不安地拽緊了他胸前衣襟,聽聞此言根本沒有細究他的意味:“嗯,是冬至……對了,我還要回去給徐大哥送餃子,往常都是徐嬸包的,如今她不在了……”
話未說完,只覺得摟著她的手臂收緊,箍得她身上發疼。石小滿疑惑抬眸,便見孟寒一張臉黑了半邊,餘下半邊掩映下冬日餘暉下,朦朧不清。眼神冷靜深沉,不難發覺其中隱藏的驚濤駭浪。
本來就是,他心心念唸的姑娘,眼巴巴地等著她冬日給自己做一桌酒菜,兩人和樂融融地吃一頓,再好好溫存溫存。偏偏他話沒開口,就被另一人搶先了?擱誰身上能高興?
只可惜石小滿不知他心中所想,這事一想起來便刻不容緩地要下來,“快快,我還得回去村裡呢,不知道能不能趕在中午之前回去……”
孟寒無情打消她的念想:“街上載人的牛車今日都休息回家了,誰帶你回去?”
“咦?”石小滿動作停住,不太相信地盯著他,“怎麼之前沒聽說過,冬至這日會有許多人家出來祭祀拜祖,不是更該出門迎客嗎?”
此話不假,冬至街上比之平常會熱鬧幾倍,添置新衣買賣蔬菜的,摩肩接踵,無外乎石小滿覺得奇怪。
不給她仔細想下去的機會,孟寒陰沉著臉不容抗拒地將人帶回屋裡,“是車伕特意與我說的,今日不載客。”
石小滿不撓不休,“他為什麼要跟你說這些……”
眼看著再糾纏於這個話題會沒完沒了,孟寒適時地轉了話題,“小滿。”
每回他心情不好,或是情緒沉重時都會直接喚她名字,加上他本就聲音低沉,小滿二字被他叫得格外好聽。好似涓涓流水從心頭淌過,舒暢清涼,又留下無窮韻味。
石小滿稍微一怔,還不是太習慣他這樣稱呼自己,“什麼……”
“若是我跟徐盛都餓著,你會先給誰做飯?”孟寒一本正經地問道。
……
這是什麼問題?
石小滿以一種奇怪的眼神覷了他一眼,理所當然地答道:“一起做不就好了?蒸一鍋飯,足夠你們兩人吃的。”
“……若是不夠呢?”他執意要她回答。
石小滿莫名其妙,見他又不是玩笑,配合著思索片刻,“自然是徐大哥了。”
孟寒瞬間陰了臉,“為何?”
她清了清喉嚨,聲音清脆:“你有府裡丫鬟婆子伺候,自然不會餓著。可徐嬸才走不久,徐大哥沒人照顧,更不會燒火做飯,你說我該緊著誰?”
她說的頭頭是道,孟寒無可辯駁,悶哼一聲臉色不見好轉。
一個大男人,還會餓死不成?
那徐盛分明是仗著香香的善意愧疚,來拖著她,讓她至今都不能放下他。
——好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