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著粗氣,腳腕上夾著大號鐵夾子,後邊拖著稀里嘩啦的長鐵鏈子,嘴巴卻始終沒有丟下自認為已救下的小狼崽。它不停地來回掙扎著,用肩頭和腦袋“咚咚”地撞擊那榆木樁子,接著抬起腿狠狠甩腳上的鐵夾子,一會兒又嘎吱嘎吱咬那根鐵鏈子想把它弄斷。漸漸,它的兩眼直射出憤怒無比的綠色寒光。它無法容忍人類的這種狡猾,無恥,靠鐵夾子算計它。
躲在暗中的娘娘腔金寶一直未動,按捺住狂喜,冷冷地觀察著大狼的一舉一動。他瘦臉上的稀疏黃鬍子一翹一翹的,小眼睛眯成一條縫。我從他後邊說你成功了,為啥還不上去。他豆眼一轉嘿嘿笑說不要命了,還有一隻母狼沒出現呢!
真他媽人精,難怪他小小的個子五短身材,全長了心眼兒。
果然,西北坨子根小樹林裡來回奔竄著另一隻大狼,顯得焦急萬分的樣子。它知道公狼已陷機關,幾次想衝過來,可這邊的公狼向它發出堅決的怒號警告它。公狼這時伏在地上喘氣歇息,伸出紅紅舌頭舔起狼崽的頭脖。已經甦醒的小狼崽此刻突然發現其父狼,咿咿呀呀地往狼懷裡鑽。
那邊的母狼見公狼無法擺脫困境,而又聽見小狼崽的哼叫,它一聲哀號,不顧一切地衝過來了。
正在這時,村口又有人發現了狼,呼喊起來。
“狼來啦!打狼了!狼來啦,快打狼啊!”
這邊的金寶也同時躍出來,大聲呼叫。金寶的娘娘腔一喊起來,果然不同凡響,真如女人般尖細刺耳,又加上聲嘶力竭,傳得老遠,動靜也很大。於是,全村都被驚動起來了。
“打狼呀!大狼落套了!大家快來打狼啊!”金寶又跳又叫,原地打轉不敢上前,極度亢奮使得他那雙黃眼珠也變綠了,乾裂的嘴唇歪向一邊顫抖個不停。
胡喇嘛一聽到訊息,從炕上一躍而起,拎著大棒就往外跑,嘴裡大喊著村民都去打狼。
村民們揮動著棍棒鐵器擁向村口。婦女們按習俗敲打起鐵盆鐵鍋,響成一片。孩子哭,豬狗叫,雞鴨飛,亂作一團。
一見這陣勢,那隻撲來救夫搶子的母狼遲疑了一下,絕望地嗥一聲,便掉過頭去,又向野外竄去。它當然不會笨到白白來送死。
公狼一見來人一躥而起,他更加瘋狂地去撞擊那根榆木樁子,腳腕上的鐵夾子碰撞鐵鏈子,噼裡啪啦作響。而那根木樁子紋絲不動,好比鐵鑄鋼澆一般。胡喇嘛和幾個膽大的村民揮舞棍棒衝向公狼,滿以為鐵夾子夾住的狼軟弱可欺。可那公狼“嗷兒”一聲咆哮,張開血盆大口,一躍躥起撲向來者。嚇得胡喇嘛他們媽呀一聲直往後倒退,有的仰天摔倒,好在鐵鏈又把公狼拉了回去。這一下村民們誰也不敢貿然上前了,只是圍著狼虛張聲勢地叫嚷。那公狼困獸猶鬥,毫無懼色,圍著木樁子轉著圈,咆哮狂咬不讓人靠近。面對兩排尖如利刃的白牙,一張裂到耳根的血口,以及張牙舞爪的兇殘之態,人們個個臉呈怯色眼露懼意,除嘴巴里空喊之外誰也沒有勇氣上來打一棒。
“槍打!拿槍打!”又是娘娘腔金寶提醒胡喇嘛。
“對!快去拿槍來!白天打不著人!”胡喇嘛指使村人。
有人飛跑回村取槍。
似乎聽懂或看懂了人類要幹什麼,公狼知道再過一會兒將是什麼結局。它急了,只見它驚天動地一聲吼,力拔山兮般帶著鐵鏈往上一躍,那根剛才被它很巧妙地轉著圈一點一點鬆動的木樁子,終於抵不住它排山倒海般的最後一擊,拔地而起!
公狼終於脫困。長嘯一聲,後腿上拖著鐵夾子、鐵鏈子,還有木樁子等長長一串兒,撲向圍著的人群,兇殘至極,不可阻擋。
“哎呀媽呀!”人們紛紛作鳥獸散,四處奔逃。
嚇退了人群,公狼回過頭從容地伸嘴叼起地上的小狼崽,然後連看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