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著他的外表和被外界傳言的財產而來,真正想被他畫成一灘肉醬的,一個也沒有,都是虛假的追逐。
“第一個問題。”
遊戲最初他想問波特的問題是鄧布利多的死亡真相,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你喜歡我的畫嗎?”
他用嘲弄語氣掩蓋這些年來的怨恨,自認毫無破綻。
他的管家坐到小餐桌對面,隔著燭火注視他,認真地沉默片刻。
“不喜歡。”
太直白了,正如裡德爾所預料的,毫無粉飾。
波特仍在過於直白地看著他的眼睛,“可我喜歡你畫出這些作品時的勇氣。”
“古怪的喜好。”裡德爾冷漠地評價。
“好像在對那些把你看做怪物的正常人宣戰。在說就算我被你們稱作怪物又怎樣……無論如何,你都在做你自己。”波特撫摸著纏在胳膊上的納吉尼,用一隻不知哪裡抓來的死耗子逗她,“輪到我提問了,你為什麼懼怕死亡?”
話鋒突然轉向,裡德爾收起被攪亂的思維,封閉大腦,“我怕的是臨近死亡的感覺。難道還有比死更可怕的東西嗎。”
“活下來。”波特沒有看他。
“這是同一個根源的兩種表現方式。”
“我是指作為正常人活下來。”
“你哪裡不正常?”裡德爾敏銳地問。
波特的臉扭曲了一下,“這算第二個問題?”裡德爾點頭。
“好吧,”男孩像陷進與醫生的問答遊戲的艾倫,忘記了叫停,並不情願卻強迫自己開口,“我覺得自己是個靜物,一隻花瓶。”
“就像有的精神病患者覺得自己是隻蘑菇?”裡德爾難掩嫌棄的表情,“不,這不至於危害社會遭到驅逐。你在說謊。或者在用某種意象來遮掩潛意識裡的真實答案。”
男孩見鬼了一樣瞪著他。
“雖然我不是心理醫生,”裡德爾輕鬆地靠向椅背,“但畫家的分析能力不會差到哪去,靜物,模特,被擺弄的東西,失去自我的人,很容易理解……我認為你在表達鄧布利多給你造成了嚴重的心理變化。”
波特的腰背緊繃起來。
裡德爾的手指撥弄燭蕊,讓火光明明滅滅,掀起空氣壓力撲動的錯覺,讓對方更不適了,“你覺得自己是什麼樣的花瓶?”
“這是下一個問題了。”波特說,“現在該你回答我,假設你正在死去,讓你感到恐怖的事情具體是什麼?”
裡德爾怒視著男孩,手指被外焰燒出焦味也沒發覺。他掐滅了已經奄奄一息的燭火,讓廚房徹底淪陷進黑暗裡。隔著窒悶的黑色海水,他們注視對方身上唯一發亮的眼睛,直到瞳孔適應了夜色,捕捉到氣窗漏下的細微光線。
“想到希望弄明白的事情還沒有弄明白就要死了,”裡德爾看向自己蒼白泛藍的雙手,手指蜷了蜷,“想到失去力量,甚至沒力氣和理智去自我了結,必須依賴藥物、依賴別人的照料,連喝水都需要祈求照顧你的人願意被勞煩。可恥地失禁。或者沒有照顧者,慢慢被渴死、餓死,被自己的穢物裹著。”
波特很久沒出聲。
裡德爾抬眼,模糊虛無的黑暗裡,人腦似乎把殘碎圖象拼成了幻象,他似乎看到男孩臉上有壓抑的痛苦,遙遠微弱的流星劃過夜空。
作者有話要說:
☆、ACT。7
那支空花瓶擱在鋪有潔淨亞麻布的高腳小方桌上,是透明玻璃質地,扁水滴狀的開端,向下旋轉收縮,細長腹中盛滿益於植物生長的湖水。沒有被用來養花,所以說它是空的。
裡德爾看過和波特的描述相似度高到詭異的靜物。
玻璃和金屬作為最讓學生頭疼的靜物,接二連三被鄧布利多擺上靜物臺,加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