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行凝望著油燈沉思片刻,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我認為,是他們自殘。」
歐陽豆震驚地瞪大雙眼:「為啥啊?那也太狠了!」
「不要用常人的思維,去設想一個冷酷無情的人。風晚山本來就是個狠人,對別人,對自己都狠。」厲行用指尖飛速掃過燈焰,它便忽明忽滅,閃爍不定。
「你們想,林照身上有舊傷,傷痕就在那,跑也跑不掉。而他爹、其他師兄弟肯定都知道,他從小到大沒受過什麼傷。若有朝一日當眾對質,或者被別人發現,他就百口莫辯。不如就利用上次的衝突,以新傷蓋住舊傷,來一招將計就計、偷梁換柱。」
何須歸問:「那風晚山呢?他沒必要……」
「很簡單啊,因為他的罩門被我知道了。他作風狠絕,不願留下一點後顧之憂,就乾脆自廢武功,從頭練起。他就是一條,外表漂亮的瘋狗。」
沉默,在黯淡的油燈下蔓延,何須歸深深地垂著頭,用指尖摳弄桌沿。曾經兩小無猜的師兄,為什麼如此冷酷狠辣?師父說有教無類,可莫非有人真的天性涼薄,是捂不熱的寒冰。
他輕嘆一口氣:「如今,百口莫辯的倒是我們了。」
厲行搖頭:「那倒未必。我想,任掌門不會偏信這些。等他到了,我們就去找他解釋清楚。」
何須歸點點頭,忽然眉心緊蹙,哎呦一聲,將摳在桌沿的指頭舉到厲行眼前:「紮了根刺,好痛哦!」
厲行捉過他的手指,借著油燈,擠了半天也沒弄出來。只好親了親,說:「該回去上課了,穿越之後,刺就沒有了。」
「好痛哦!」歐陽豆故意學舅媽撒嬌,又酸溜溜地撇著嘴巴,嘀咕道:「不知苗苗姑娘在做什麼。」
溫潤和煦的風,吹散四月早天裡的雲煙。小樓斜暉,一樹樹春花含苞。
流浪貓在食堂的滋養下膘肥體壯,趴在籃球場邊的座椅下犯春困。茸茸的尾巴,隨籃球落地聲輕擺。
當有小情侶濃情蜜意,故意秀著恩愛,牽手漫步而過時,很容易分辨出球場上誰是單身狗。尤其是,當女生很可愛時。
他們會用護腕擦拭額頭的汗珠,同時投去不經意的一瞥。那種眼神如一碗複雜的湯,先是熾熱、艷羨,繼而變成含著不甘的淡然,又在一番自我安慰中歸於自欺欺人的慶幸:
我和兄弟玩籃球,玩累了就停下。而你只能玩女友,疲倦了都不敢表現出來;我回寢室打遊戲,而你還在陪女友;我的生活費自己花,而你還要給女友買口紅。啊哈!我愛生活,生活愛我,單身真美妙!兄弟,接球!
比如此時,就有一對男俊女靚,身著情侶裝的戀人從何須歸身前經過。而最近的籃球架下,打半場的六個人裡,只有厲行在埋頭撿球,包括歐陽豆在內的其他人都故作漫不經心地瞥了過來。
「哈哈,看來,我剛剛發現了一條偉大的定理!」何須歸插起一塊炸雞柳送入口中,而他腳下的流浪貓絲毫不饞。
傍晚餘暉灑在每張朝氣蓬勃的臉上,眾人說餓了,便四散去覓食,相約晚上再聚首。何須歸立即蹦到厲行身邊,給他擦汗、遞水、餵雞柳。
過於親密的舉動令旁人側目,看向厲行的眼神中,夾雜著戲謔和玩味。不過,他並不在意。讓他們知道他有了男朋友也不錯,免得一直誤會他腎虛。
晚上,何須歸接替歐陽豆,上場玩了一會兒。
他卸下髮簪,用手腕的備用頭繩把頭髮高高地綁成馬尾。單看背影,就像一個身材高挑的啦啦隊長。
起初,另外四人覺得他有點娘炮,略帶蔑視,但很快便改觀。他身輕如燕,彈跳力絕佳,光是靠看就學會了虛實結合的假動作,只是投籃不太準。
「哎呀,厲哥,我又沒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