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解轉頭看向那些騎兵,楊順會的隊伍裡騎兵的數量並不多,最精銳的莫過於這一千人,也正是因為如此楊順會才會派他們護送楊才平。這一千人,無異於是他的親兵。可是在剛才那一刻,這些騎兵沒有一個人出手,似乎也是一種態度。
甚至沒有人抽刀。
“但你們現在都是被人唾棄的叛徒。”
方解緩緩道:“楊順會已經被釘在了恥辱上永世不得翻身,就算他死也是揹著罵名而死。就算再過幾十年幾百年甚至幾千年,後世之人提起這個名字的時候語氣裡都會帶著不屑和嘲笑。他已經不可能翻身了,但你們不一樣如果你們覺得跟著楊順會活的不錯,剛才的話當做沒有聽見就是了,你們可以離開。如果你們覺得自己的良心上行哪怕還有一丁點的過不去,我現在給你們另一條路。”
方解指了指北邊,鳳凰臺的方向:“去鳳凰臺,用自己的熱血來洗刷自己的恥辱。如果你們相信在戰場上可以讓自己重新清白,那就去和洋人真刀真槍的幹一場。如果你們覺得反正已經被人罵的體無完膚怎麼都無所謂,那麼你們就走吧,丟下你們的兵器脫下你們的甲冑,一輩子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騎兵們站在那兒,面面相覷。
他們之中有的人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手裡握著刀柄。
丟下兵器?
罪人?
這些詞語就如同閃電一樣一次一次的劈在他們的內心之中。
說實話,這些士兵們的心思都一樣。在牟平城的時候,老百姓遠遠的看見他們這些還穿著隋軍號衣的人,就會啐一口濃痰,然後扭頭就走。他們上街,甚至沒有人願意賣給他們東西。
沒錯,楊順會確實對他們不錯,從不曾拖欠過軍餉。他們穿的好吃的好住的也好,按理說應該對楊順會感恩戴德才對。
可是,每個人心裡都放佛被一根繩子綁住了心頭肉,那些嘲諷的話語每一次聽到,那些鄙視的眼神每一次看到,都好像有一隻手拽住了那根生死使勁的往外抻,揪著心頭肉,那麼疼那麼疼。
“我是方解。”
方解大聲道:“黑旗軍的首領。”
一片譁然!
所有騎兵都被這個名字嚇到,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滿滿的不可思議。
“如果你們覺得自己還有救,那麼就幫我一個忙。”
楊順會其實一直都沒有睡著,何奎在外面和楊才平的對話他都聽的一清二楚。他裝作熟睡沒有醒來,只是不想看到兒子離開自己時候的背影。也不知道怎麼了,他一想到兒子這次分別,心裡就有些疼。
也許這就是怕。
他端起茶壺,往嘴裡灌了一大口涼茶。茶早就已經涼透了,這個季節即便是東疆到了晚上也已經不再溫暖。涼茶從嗓子裡進去之後順著喉嚨進入了胃裡,他可以清清楚楚的感覺到涼茶經過的這一路。
他往外看了看,什麼都看不到。
土炕上,地圖還鋪開著。
那個叫高寧的地方,被他用紅筆點了,即便在昏暗的燈火下依然那麼清晰,就好像一滴血似的觸目驚心。
想到了血,楊順會使勁甩了甩頭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他計劃的很周密,這次離開先去海島上避一陣子,然後去渤海國。他在渤海國有舊識,他相信那個自己親手提拔起來的人,不會不收留他。
他只想安安靜靜的過一個普通富家翁的日子。
有些艱難的將視線從地圖上收回來,他覺得自己真的是有些老了。坐的時間久一些,腰背都會很酸楚。說起來他雖然一生領兵幾十年,但其實身上沒有受過傷。他經歷了大隋從極盛到衰敗的過程,卻一直靠著敏銳的洞察力避開所有危險。
不過
今天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