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沈氏卻在這時候道:“兄弟事情哪有這麼容易?雖說我有把握你們大姐夫不會把你們拋在德慶不管,但即便日後回到京城,想要給容兒說個好人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京城高門大戶的閨秀何其多?但好一些的人家想要給自家兒子說親先要挑門第,再要挑品行,容貌才學反倒落在最後。容兒雖說樣樣出挑,可是以我們沈家如今的情形,加上容兒又在流放地過了幾年,怕是要被人挑剔禮數教養的。”
杜氏一聽就炸了:“我們容兒無論禮數教養都是頂好的,而且還是太子妃的親侄女兒連皇太孫都要聘她為正妃,誰還敢挑剔她?!”
沈氏無力地道:“弟妹,太子妃早就沒了多年,如今連太孫都……京城的沒落世家,誰家沒有風光過?如今又怎樣?難道你覺得從前的風光至今還能帶給沈家世族名門的榮耀不成?還是打算將容兒與太孫曾有婚約之事告訴那些人家?這樣更不會有人敢娶容兒了!”
杜氏一窒,轉頭看看愛女,不服氣地摸了摸沈昭容的秀髮,嘀咕道:“我們容兒最是出色不過憑他是誰,憑他家門第兒有多高,只要見過我們容兒就知道她有多好。”
沈昭容紅著臉勉強衝母親笑了笑,接著又不安地偷偷看了姑母沈氏一眼。
沈儒平倒是聽出幾分意味來,壓低聲音問沈氏:“大姐,你可是……有什麼想法?”
沈氏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只是給你們出個主意,你們細想想吧。也許你們心裡會不大高興,但為了沈家的未來,些許犧牲又算得了什麼呢?兄弟,你和弟妹年紀還輕,安哥兒沒了你們還可以再生,只要有子嗣,沈家就還有希望,你說是不是?”
沈儒平眼中一亮,也顧不得杜氏臉色難看,連忙在姐姐床前坐下:“請大姐細說。”
杜氏拉長了臉她知道自己年紀並不算老,但經過幾年清苦生活,她如今容色大大遜於當年,若是沈儒平能重獲富貴,為了子嗣,多半會再納新人,到時候沒了孃家的她哪裡還有立足之地?這幾年她是卯足了勁兒想要再生一個兒子,可惜完全沒有動靜,心裡早就急了,聽到沈氏的話,哪裡還能冷靜下來?
沈氏卻顧不上弟媳婦的心情,鄭重對兄弟道:“如今燕王蓄勢待發,太孫卻沒了,你想想,燕王會就此罷休麼?”
沈儒平搖搖頭:“不可能,照那呂仲昆所言,燕王早已經是建文帝的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更別說如今他都準備要起事了,一旦叫建文帝知曉,絕不會饒了他!就算沒有太孫,他也是停不下來的。只怕……”他頓了頓,冷哼一聲,“只怕要便宜了朱文考那小崽子!”
沈氏嘆了口氣:“我也是這麼想的,雖說他破了相,但容貌還在,宗室長輩們一見就能認出他來。他是悼仁太子正兒八經的子嗣,既然太孫沒了,燕王真要起事,也只能靠他了。”
沈儒平抿抿嘴:“可惜了,從前我們哪裡會想到這小崽子也有翻身的一天?得罪得太狠,若真叫他得勢,我們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怕什麼?”沈氏冷笑道,“他即便真的被燕王推上那個位置,也仍舊是悼仁太子的庶子,太子妃是他嫡母,我們沈家是他舅家,容兒還是他嫡兄的未婚妻子,他若敢對我們不利,天下人的唾沫就能淹死他!他不但不能報復我們,還要敬著、捧著,好顯示他的忠孝仁厚呢
她這話一出,杜氏還沒反應過來,沈昭容在旁已經臉色一白,眼前發黑了。
倘若真照沈氏的話去做,她這輩子就要終生揹負“前皇太孫未婚妻”這個身份,至此不得解脫,別說嫁入好人家了,恐怕連出門見人都不允許!
沈儒平倒是有些遲疑:“僅憑太子妃的臉面,就已經足夠了吧?容兒跟太孫的婚約……”
沈氏恨鐵不成鋼地瞪他一眼:“你糊塗了?當日太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