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就別管這許多了。”鍾玉榮不耐煩地道,“趕緊把這件事了結,給馮總旗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儘快讓他回去吧!眼下京里正熱鬧的時候,那些王公貴族與馮家對著幹,三天兩頭就有人被抄家,多的咱們兄弟立功的機會,咱們卻被派到這偏僻角落裡受氣,叫人如何甘心?還想辦法早些回去,指不定還能搏上一兩個功勞呢!”
“你說得不錯。”裴老三想了想,“依我看章家那頭,索性咱們悄悄兒去當面問吧?已經查到這麼多事了,他們休想能欺瞞我們。若他們沒有反意,咱們也不必非要與他家為難。章家老二升了百戶不日就要出征安南,連文書都下了,若咱們拿住他,反而會驚動廣東指揮使司,倒不如專心去追查那幾個燕王府使者。他們才走了幾日,只要咱們行事夠快,還有可能追上他們,到時候嚴刑逼供,什麼話問不出來?”
鍾玉榮連聲叫好,又瞧了瞧客房方向:“你快趴下,我輕輕打幾板子,先糊弄過去,然後你就說受了傷動彈不得,馮總旗必會派我去辦事,到時候我就去找章家問個清楚。” “那你可得用心些,別叫他們花言巧語哄住了。”裴老三有些不放心,鍾玉榮雖還算精明,有時做事卻稍嫌馬虎。
鍾玉榮輕嗤一聲:“行了,又不頭一回辦差,我還不懂麼?趕緊趴下吧!”
“好好好。”裴老三利索地趴下了,回頭衝鍾玉榮苦笑,“好‘弟,你可得輕著些。若打重了,三五天內我可趕不了路。”
鍾玉榮找上章家時,章放早已將事情安排妥當,又從戲班子那邊確認已經有人向他們問過話了,心中大定,只等馮興桂反應了,卻沒想到馮興桂沒來,來的個從沒見過的陌生錦衣衛。 章放有些遲疑,鍾玉榮盯緊了他:“章百戶,您馬上就要出征安南了,想必也打算掙個軍功回來,讓家裡人過得好些。如今正要緊關頭,我也不想多打攪你,只要你老實將事情始末詳細說出來,我自不會再礙著你的時間。” 章放迅速道:“你這什麼意思?沒頭沒腦的,那幾個不燕王府的人,原我家兄長派來的信使,給我們捎東西來的。”
鍾玉榮冷笑:“章百戶,你這又何苦?前頭就錦繡前程了,你又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章放面露遲疑,眼角瞥見堂屋方向,章寂已經拄著柺杖出來了:“阿放,你只管跟他說,這又不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咱們家如今的處境,也攀不上‘結黨,這兩個字,燕王也只看在親戚情份上派人來看咱們罷了。”
鍾玉榮聽得眯了眼:“燕王果然派人來過了?!”
章放馬上就解釋給他聽了:章家老大章敬長年駐守遼東,對朝廷忠心耿耿——不管朝廷上當權的誰——朝廷對他始終不冷不熱的,但他無怨無悔。燕王個好王爺,最欣賞章敬這樣的忠臣了,有心親近,但章敬怕被人說他與燕王結黨,就不肯搭理,燕王也不在意,認為忠臣總要有些風骨的,於為了表達對忠臣的欣賞,就派人看章敬他爹來了,送了些上好的藥材,又留了些財物(章放緊接著將事先準備好的物證擺了出來),但章寂認為私下與藩王來往不對的,收下貴重禮物更不對,就很生氣地拒絕了。送禮的人見他油鹽不進,又防著他們不肯讓他們捎信給兒子,也惱了,覺得章家人辜負了燕王的好意,就氣沖沖地丟下禮物走了。
章放這話說得滴水不漏,燕王不為了籠絡章敬才來的,章敬也沒有投靠燕王,章家更立場堅定,作風正派——誰都沒有犯錯誤。鍾玉榮聽得眉頭直皺,一時又找不到破綻,頓時陷入苦思。
就在這時,宮氏進來了,見有客人在堂屋裡,也沒多想,就回了房間,鍾玉榮卻忽然眼中一亮。
他起身就想走過去,章放看得瞳孔一縮,立時罵道:“你這潑婦,捨得回來了麼?你又到城裡做什麼去了?!”
宮氏心情正鬱悶,聞言沒好氣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