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驀然間升起無限柔意,他把玩了一會兒,這才換另一隻手擦,仍是仔仔細細,指甲縫都不落下。擦完手,就開始掀開被褥,擦拭她素淨細白的臉蛋,他從前就很喜歡觀察她的模樣,而不論他怎樣端詳,她總有辦法一瞬間就讓他改觀。
這樣的沈夙媛,總讓朱炎覺得如此神奇。
就是現在她熟睡中的模樣,不動不跳,沒有靈活勁頭了,依舊透著一股讓人心情寧靜舒適的感覺,叫人忍不住就想要靠近她,從她身上汲取那源源不斷的溫暖。
他深吸一口氣,知道自己不能繼續再想下去了,再繼續想下去的話,他恐怕馬上就會變成從一個正人君子變成卑鄙小人。
他好歹是個帝王,可不想在這種時候趁人之危,況且……還是在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後。朱炎真覺得自己是愛慘了眼前的人,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她,這樣的自己,卻讓朱炎覺得……挺好。
他即便愛她,也不會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那些付出,他感謝她讓他知道當年的真相,感謝她從皇宮遠赴泰州來看他的傷勢,感謝她當初……和自己定下的約定。他有好些話想要同她說,特別是今夜……好太多太多話。
朱炎低下頭去,望著她恬淡溫和的睡容,用手從她的五官一直撫摸到嘴唇,最終停下。
薄唇微張,朱炎的聲音特別輕地在潮溼的空氣裡響起來。
“那個男人臨終前說,他後悔了……他後悔年輕氣盛時所犯下的錯,他後悔他曾那般傲慢自大看不懂人心,最後悔的是……連自己的心都沒徹底看明白,他是帶著後悔離世的。”
“當初,朕覺得他是活該……如今想來,其實朕何嘗不是差一點就成為那樣的人了呢?即便是在數十天前,朕還為那一點小事來質問你……你是那樣的信任朕,而朕……真是有負你的信任。”
“但是朕現在真的懂了……什麼叫作信任,你信朕,朕亦不該懷疑你。不論你姓什麼,朕愛的都只是你這個人……無關姓氏,無關其他,朕應該早就明白過來這個道理的。還讓你先前平白受了委屈,你這小女人……從今往後,若是你不願說的,不想說的,朕再不會逼你。”
“朕要你快活……要你自由自在……就由朕,把這天下給你。”
朱炎輕輕的語調非常緩慢地說著,他似乎一點都不著急。
是啊,這個夜晚還很漫長。
他有許多話想要同她說,而從現在開始,他這些說不完的話會一輩子和她纏在一起,他會一直說,一直說,不厭其煩,說到白髮蒼蒼,說到兩個人都走不動,說到入棺那一刻。
這是個美好的夜晚。
月光擬人,歲月靜好。
翌日。
一早醒來的朱炎就看見床邊的人已經醒了,他剛露出笑容想同她說點什麼,就發現人似乎有點不對勁。
她坐在床頭,臉色有點白,特別是唇色,更是白得嚇人。
朱炎當即慌了,騰地一挺身,就從床上起來,攬住她細瘦的腰肢,這一圈就發現她的腰比前段日子要瘦了,朱炎心疼得緊,又不曉得她為何大早上就醒來坐在床頭一動不動的,心裡揪得緊緊,摟住她,貼著她的後頸連聲問:“你怎麼坐在這兒,這天還寒著呢,小心身子著涼了。”
沈夙媛聽了他的話,身子動了下,她慢慢轉過頭,動作有點僵。
當她的眸光對上朱炎緊張萬分的眼睛時,那顆寶石般的眼珠子居然也有些驚嚇般地快速轉動了一下,隨後,沈夙媛的手像是無意識地抓緊朱炎的手臂,勒得緊緊的。
朱炎見她這副狀態,越發得神情焦灼:“夙媛,你這是怎麼了,快告訴朕啊!”
沈夙媛沒答話,人倒是似乎緩過勁來,她閉上眼,再睜開眼,眼神清明冷靜許多。然她的這一大早的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