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曹植等出門唸書,儀嘉跟曹節去外頭不知道鼓搗什麼東西,便只留了丁氏和卞氏二人在房間說話。
丁氏看卞氏明顯有些羸弱的面龐,不禁唏噓道:“你也算好命了,兒女雙全,又佔了嫡、長名分,將來無論如何都脫不了的。想想之前劉姬,三個孩子去了兩個,阿縈嫁得也非卻良人,何苦這般鬱郁疾思,苦了自己的身子?”
卞氏動容道:“夫人說得是。”
丁氏見卞氏肯聽她的話,便再行出言相勸道:“阿丕沉穩,阿彰機變,阿植才高,都是一等一的好孩子。旁人家裡得了一個便了不得了,偏生咱們家裡有這麼三個。雖然他們都是兄弟,然曹公基業這般勢大,將來難保會有一二世子之爭。即便他們不想去爭強,底下人怎麼個想頭、怎麼個算計也是難說,妹妹可要早作打算。”
卞氏知道這是丁氏實心實意幫她打算,忙起身一禮算是謝過:“多謝夫人提點,我替孩子們先行謝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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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一陣緊促的慌亂聲迭起,孫尚香從夢中猛然驚醒起來,對匆匆跑入房間的丫頭清塵問道:“何事驚慌?”
清塵“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滿面淚痕哭泣道:“君侯他……昨夜,沒了。”
孫尚香一驚之下非同小可,掀開被子跳下床來,披散著頭髮踏上鞋子就往外頭跑去。
一路匆匆間,感覺周圍人都失了心神一般的恍惚。等孫尚香跑至孫策房內,才發現侯夫人冒氏、侍妾大喬等都跪地哭泣,孫然和孫紹姐弟二人呆滯地跪在床前,彷彿根本不相信眼前這個既定的事實。孫權立於孫策床榻不遠之處,站姿都有些佝僂。而自己的另外幾位阿兄皆立於孫權身後,人人都是神色凝滯。
孫尚香一路走去前面,對著孫權開口問詢道:“大兄之前,可有留下什麼說法?”
其中一名叫做張昭的謀士出列,對孫尚香回話道:“君侯曾經囑咐過,‘中國方亂,夫以吳、越之眾,三江之固,足以觀成敗。公等善相吾弟!’”【1】
孫尚香終究撐不住,眼淚簌簌地流淌下來:“若不是惦念著傳國玉璽,大兄怎的就會如此迷了心智、亂了分寸,在此關口進軍許都。終是受了奸佞算計,累了性命!可見執念害人!”
孫紹撲在小姑姑懷中,“哇——”地一下哭出聲來:“阿紹,阿紹再也沒有阿父了。”
孫尚香緊緊抱著懷中子侄,心有慼慼間更多地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孫紹乃大兄世子,正經的基業繼承人。若此時二阿兄上位,這幾年間之內一切還好說。若是二阿兄也有了自己的勢力和孩子,孫紹的地位可就真真兒尷尬了,這之後的事情……也就不好說了。
阿紹不怕,有姑姑在一日,必當護你一日周全!
冒夫人本就身體不好,遇上此時更是病痛連連。在孫策故去百日之後,她也不可避免地隨著自家夫主就那麼去了。
大喬將一朵白色的小花從髮間摘下,想起主母之前對她最後的叮囑。
“阿喬,難為你這般品貌還願意為君侯守著,我的阿然和阿紹就交付於你了。我不求別的,只求兩個孩子安安穩穩就好,至於二弟將來的基業問題……叫阿紹能避一步就退一步的罷。你們之前說起的那安陽縣君,我看阿紹還是有些意思的,能成最好,若是咱們高攀不起了,找個賢惠柔貼的媳婦也是好的。”
於此同時,孫權捧著京中送達的聖旨久久凝眉。
是上次大兄所做之事觸及曹公心緒了麼?為何這般突然地,叫他們江東送世子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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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五年年末,曹操大勝歸朝,附帶“戰利品”關羽一枚。
儀嘉同關羽也算是有些頗有淵源,在某一個陽光充裕的午後,儀嘉央了阿父和阿母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