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俞宛秋本能地否認,即使是蘭姨,她也不想讓她知道。怕她擔心是一方面,另外她也覺得,只有全天下的人都不知道,才能真正保住秘密。
蘭姨忿忿地說:“既然根本都沒打過照面,老太君今天為什麼要當眾質問你?二太太還派她的陪房過來探訊息,真是吃飽了撐的。”
“我怎麼知道!她們要疑神疑鬼,我也沒辦法。”俞宛秋沒好氣地皺緊了眉頭。
蘭姨嘆息道:“我本來還以為,你救了老太君的命,以後她會真心對你好,現在看來,這府裡個個都是沒良心的,只會過河拆橋。二老爺受了自己親妹妹的臨終託孤,又收了那麼多銀錢地契,一年到頭看都不來看你一眼,二太太還把你當成眼中釘,所以我懷疑……”
“懷疑什麼?”
蘭姨推開窗戶朝外面看了一會,確定四周沒人後,才小聲說:“我懷疑那些錢都被二老爺夫妻昧下了,怕你有一天會揭穿他們,所以容不下你,總想把你趕出去。”
俞宛秋無奈地說:“昧不昧,都已經死無對證,我那時候年紀又小,並不知道家裡到底有多少財產,就算你親眼看見了,又如何?他們還可以倒打一耙,說我們忘恩負義,故意捏造事實,好向沈府敲一筆。”
蘭姨忙表示:“這點請姑娘放心,我還沒老糊塗,知道這種私相授受的事,當事人不承認,旁人也沒辦法,我說我看見了,誰能證明呢?”
俞宛秋點著頭道:“就是啊,所以這事你千萬別再提起,就當沒看見過。”
“嗯,我省得的。”
今天在宴席上受到老太君無禮盤問時,俞宛秋也曾有過帶上銀票地契輕裝離開沈府的念頭,這時候看著從南邊帶來的幾隻黑漆描金箱子,突然覺得不捨起來。沈府已經從早逝的女兒女婿手中得到了太多的好處,這些拿不走的器皿擺飾憑什麼要留給他們?不如早點處理了,換成銀錢細軟,要走的時候也好帶走。
於是她把最近遇到的一切細細分析給蘭姨聽,讓蘭姨相信,沈府已經對她相當忌憚,這些情緒總有一天會堆積到積點,一旦崩裂,如二太太之流的潑辣貨,說不定真會趕她走,而老太君也決不會攔著媳婦幫著她。與其到時候手忙腳亂,還不如早做準備,把一些不用的器皿首飾或變賣,或寄在典當行,山水園裡,只留下平日生活所需就夠了。
上次蘭姨會堅決反對,主要是衝著老太君的態度去的。她認為自家姑娘那樣救過老太君後,老太君會成為姑娘在府裡最大的靠山。現在卻發現根本不是那麼回事,老太君心裡或許是有一點感激,請客吃飯的時候不介意讓她家姑娘佔一席,但如果姑娘的存在會妨礙到沈府的利益,她是決不會心慈手軟的。
所以這次,她也沒什麼異議,只是又有了新的擔心:“這變賣也好,典當也好,都要託個穩妥的人才行,不然,小心被人騙了。”
俞宛秋搖著頭笑道:“你看哪裡有穩妥的人?太太把家財託給自己的親哥哥,結果又如何呢?求人不如求己,這事,還得我自己去打點。”
“可是你天天關在府裡……”
“別擔心,其實外面到處都是女人,就是這沈府喜歡把女人關禁閉。上次去東嶽廟的路上,我還下車去點心鋪裡買過東西呢,裡面站櫃檯的也是老闆娘。”
“聽素琴她們回來也是這麼說的。”
“所以啦,抽個時間我自己親自去典當行跑一趟。”
“我陪你去。”
“好。”
半天沒再聽到姑娘的聲音,蘭姨探頭朝炕桌那邊一看,嘴角漾起了疼惜的笑意。可憐的姑娘,今年才十三歲,白天上一整天課,晚上又被老太君審了一頓,怎麼能不累?心累,身也累。
她輕輕抖開薄薄的絲絨毯子給姑娘蓋好,然後躡手躡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