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宛秋默默地上了車,默默地靠著車壁閉上眼睛。今天的事,直到現在。她還是暈暈乎乎的,有點雲裡霧裡的感覺,就像是做了一場夢。
不知走了多久,車速漸漸放緩下來,俞宛秋以為快到落雨軒了,正要開門下車,卻聽見戚長生說:“姑娘,把車窗拉開,簾子也拉起來一點點。”
因為早上走得早,清晨的風很涼,車窗一直是關著的,她以為戚長生怕她悶,依言拉開了那塊可以滑動的木板,可簾子為什麼要強調只拉開一點點呢?
車窗一開啟,她就明白了戚長生的用意,因為外面是一片水域。一條中型的龍頭船和他們的馬車並列而行,撩開車簾望過去,船舷上,那迎風而立的挺拔身影,不是趙佑熙又是誰?
原來戚長生讓她開窗,是為了給世子看一眼,卻又怕王妃或王妃的人看出了端倪,所以讓她只把車簾拉開一條縫。
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即使她在古代的視力估計是一點五,看趙佑熙時也只能根據身形和以往的熟悉程度依稀辨認出來,不可能看清他的五官和麵部表情。她自己更是縮在一輛車裡,還不能把車簾完全拉開,難道趙佑熙竟能看見她的臉?莫非,長期練武的人。視力真的比一般人好得多?
戚長生控制著馬車的速度,基本和船速保持一致,趙佑熙也一直站在船舷上看著他們的車子。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後,船艙裡的王妃大概被驚動了,就見從裡面走出來兩個女孩,也站到了船舷上,只是不敢太靠近世子。
俞宛秋覺得自己不能不出聲了,總不能一直這樣跟著船往北走吧,於是對戚長生吩咐道:“我們回去吧。”
“是”,戚長生本來只打算給世子看一眼的,可世子一直站在那兒不動,知道世子捨不得姑娘,他才一直跟到現在。既然世子身旁出現了別人,姑娘不開口,他也準備調轉車頭了。
俞宛秋沒想到,這事還有後續,等她從落雨軒出來,戚長生就站在車旁悄聲告訴她:“世子晚上要來看姑娘。”
俞宛秋手裡正拿著幾包店裡的招牌點心,大驚之下,差點掉到地上,嘴裡結結巴巴地問:“他……他不是去上京了嗎?”前不久還看到他在船上的,難道她又穿越了?
戚長生笑著說:“是去了啊,王府的船晚上會停在沙溪鎮的么娘渡。沙溪鎮離蘇城有將近百里,世子會事先叫人在鎮上備一匹快馬,晚上等王妃安歇後再偷偷下船,世子輕功好,王妃不會發現的。
“上百里的路,就是騎馬也得不少時間啊,而且他還要在天亮之前趕回去。”
“是的,可世子惦念姑娘,一定要親眼看到才能安心,他剛剛已經用飛鴿傳來訊息,世子既然說晚上來。就一定會來,姑娘還是做些準備吧。”
“知道了”,她還能說什麼呢?那人從來都是自己單方面做決定,沒給過她拒絕的餘地。
心裡裝了這件事,俞宛秋別說逛街,連店鋪都沒心思巡了,匆匆趕回了蘇城。
到晌午時分,本來晴朗的天空,雲層越壓越低,空氣也變得燥熱起來,俞宛秋站在窗前,合掌向老天爺祈禱:要麼就別下,讓他路上好走一點;要麼就下起傾盆大雨,讓他望天興嘆,只能打消夜訪的念頭。
老天爺彷彿聽到了她的心聲,傍晚時還是淅瀝小雨,等吃過晚飯,雨越下越大,雖不至於成瓢潑,也稱得上大雨了。
俞宛秋攤著一本新買的話本放在書桌上,卻半天翻不了一頁。改為磨墨練字,墨水倒是磨得漫出來了,字卻沒寫一個。
眼看已到酉正,蘭姨過來勸道:“姑娘,你今天白天也累了,不如早點睡下吧,這麼晚了,又下著大雨,世子應該不會來了。”
話音未落,戚長生已經在門外稟報:“姑娘,屬下這去城門口迎候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