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幅題字,一遍又一遍背誦店老闆教他的內容給營裡的兄弟聽,那時候的感動,至今還留在他的心中,揮之不去,驅之不散。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那竟然是書院學生不要的字畫,他卻還把它當寶一樣細心收藏!
他越想越不甘心,手勁兒越不知節制,直到夏染的尖叫聲把他喊醒為止。
“放了他吧,他不值得你付出殺人的代價。”夏染的小臉兒掛著擔心,提醒他殺了庶民是有罪的,他不該平白浪費生命。
她說的對,店老闆這人渣,既非戰俘,也不是賣身的奴僕,若殺了他,自個兒也得坐牢,划不來。
可是,他能就這樣放過他嗎,在他付出了完全的信賴之後?
“他快被勒死了,你再不鬆手就來不及了!”夏染急得拉扯他的衣袖,莫沁濤的眼神卻依舊茫然。
她要他放了他,可是她不知道他被騙了嗎?她不知道他們在背地裡叫他傻瓜嗎?
“去你的!”他是聽她的話鬆了手,可卻將憤怒轉向她。“誰要你沒事跟來,誰要你——”
突然,他說不下去,他明白她的在場救了他一命,可也同時讓她看見他這一生最困窘的場面。
一個人不識字的悲哀全在這一刻顯露,而他竟是悲劇故事中的主角,教他如何面對她惜愕的眼神?
“我要砸了你這家黑店!”
既然無法殺了欺財詐騙的人渣,莫沁濤只好轉而砸毀物件消除心頭之恨。只不過一轉眼的工夫,店頭裡盡有的字畫全被莫沁濤毀之殆盡,一件不留。之後,他又像瘋了一樣的砸毀裡所有的桌椅,一間原本華美的書畫店就這麼變成廢墟,嚇壞了佇立在一旁的夏染。
她呆呆地看著慘不忍睹的書畫店,和因過度憤怒而喘息不已的莫沁濤,不曉得該說些什麼。
恰巧,莫沁濤也不需要她再多說,因為他早已在她如銅鏡般明亮的眼眸中,看見瘋狂的自己,併為此而感到困窘。
他就如她說的是一頭野獸,總是不懂得如何適時控制自個兒的情緒!
“該死!”不願再淪為毫無理智的獸類,莫沁濤跨大步走出書畫店,試圖冷靜下來。
夏染見狀連忙追出去,留下死裡逃生的店家兀自哀傷。
店裡頭今兒個損失的,可不只騙他那幾千兩文銀呀!
隨後追上莫沁濤的夏染,依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看著他孤獨的背影,單手握拳擋在大樹上,感覺他的渺小。
說來可笑,以前她從不會靜靜跟在人的身後,總是忙著跟冬舞吵,跟爹孃吵,抱怨他們給她最差的條件,害她不如人。
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原來她是幸福的。至少她衣食無憂,不像莫沁濤一樣必須靠自己的雙手殺出一條血路,還得忍受失學帶來的痛苦。
她安靜地站著,在他身後感受他無奈的心情,隨著起伏不已的胸膛一起嘆氣,一起坐下背靠在樹幹仰望天空。
他們瞧了天空好一會兒,頑皮的陽光卻在不經意間偷偷刺進他們的眼,奪走他們的視線,逼得他們不得不回到地面來。
他們同時注視地面,同時失神,寬廣的地面似乎能瞭解並收容他們的悲哀,默默承受他們兩人的思緒。
之後,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夏染以為他打算永遠不再說話。莫沁濤才帶著沉重的語氣緩緩開口。
“我曾經看過一幅很棒的題字。”說這話時他的眼睛直視前方,似陷入回憶之中。
“真的?”夏染跟著好奇地深入他的限,從中發現欽羨的光彩。
“嗯。”他淡淡一笑,回憶越陷越深,“五年前,我因戰功而蒙皇上召見,入宮接受頒勳,就在那時,皇上展示了他收藏的一幅題字給滿朝文武百官看,我剛好也在觀看的行列,那是我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