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受他的悲傷,讓他在她的身上發洩他不識字的不滿,夜裡為他朗誦漂亮的詩句,滿心以為他們的未來一如她所念的詩篇,必定光燦美麗。
結果,她是自欺欺人,他不但不會愛她、不會疼她,甚至懶得對她負責。
她還留戀什麼?在他心中她只不過是一個“一文不值”的女人,留下來徒惹人嫌。
她為什麼不走,為什麼還要傻傻的等待?再等下去也不會有結果,只可能等到屈辱。
他說她稱了心,可是他錯了!她再也不會留在軍營做個“一文不值”的女人,她唯一能做的,也是她早該做的,就只有離開。
“對不起,楊大哥,我對不起你。”她帶著最絕望的表情,朝著尚在淌血的楊廷悠說抱歉,而後轉身跑向馬廄,跳上馬急奔出軍營。
守營門的人嚇了一跳,目送夏染離開的莫沁濤亦反應不過來,呆滯的表情,立即惹來楊廷悠最激烈的咆哮。
“去把她追回來,快去!”他撐著一隻受傷的手臂命令莫沁濤,可惜為時已晚。
莫沁濤生命中的夏天,已經在他殘酷的言語中消失,留給他的,只剩滾滾的黃沙,無邊無際……
另一方面,夏染的情形也好不到哪裡去,她弄丟了韁繩,又控制不了馬匹過快的速度,沒多久就被馬兒給拋了下來,躺在沙地裡不省人事。
此時,遠方一匹駿馬走來,上頭坐著一位長相俊秀、形體飄逸的男子,在已然昏厥的夏染身前站定。
男子跳下馬,抱起她馱在馬背上,嘴角淨是笑意。
“終於輪到你了。”說了句難懂的話,而後跳上馬,揚起馬鞭,朝烈日的盡頭奔去。
第十章
唐營裡並未因夏染的離去而恢復平靜,相反地,整個軍營的人終日輪流出外探聽她的下落,無奈伊人芳蹤縹緲,怎麼找也找不著。
而楊廷悠和莫沁濤這兩個相識多年的好友,亦未如旁人想像中翻臉,反倒在夏染衝出軍營的第一時間便言歸於好,攜手同心共尋她的行蹤。
他們都在找,可他們都沒能找著。夏染竟有如蒸發在荒漠的泡沫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未留一點痕跡。
莫沁濤為此幾乎崩潰,這裡是荒涼的西州,不比富裕的中原,一旦陷入漫漫的狂沙之中,隨時都有喪命的可能,她一介弱女子,如何能跟嚴酷的大自然對抗?
“再派人去找,快去找!”無計可施的莫沁濤在軍營裡煩躁地踱步。“沒有找到她不準休息,一定要把她找出來為止!”
他像頭野獅一般大吼,底下的人馬上領命而去,一刻也不敢耽擱。
她……該不會是死了吧?
雙手矇住疲憊的眼睛,頹然跌坐在將軍椅上,莫沁濤拒絕去承認這個可能性。在他心中,有太多的悔恨,太多他平日無法表現在外的情緒,全在這一刻乍然湧現。他想起夏染那張噙著淚、絕望的臉,想起她張大著眼,天真說愛他的樣子,瞬間發現自己是全世界最絕情的人——她愛他,什麼都給他。她愛他,包容他所有的情緒,可是他卻反給了她一巴掌,用最冰冷的語調告訴他——她是個一文不值的女人。
真正一文不值的人是他!他不配得到她的愛,更不配得到她的垂憐。她是如此全心全意的愛他,而他竟然遲鈍到直到她走了之後,才發覺自己不能沒有她。
他生命中的夏天消失了。無論他再怎麼找尋都求不回上天的慈悲,究竟有誰能夠幫他?
“啟稟將軍,營外有人求見。”
就在他悔恨交加、手足無措之時,帳外突來傳來通報。
“叫他走,我沒心情接見。”他依然處於無神的狀態中,自從夏染離開之後,他就沒一天睡好覺過。
“可是將軍,來人是一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