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口,她的衣服已經溼透,緊緊貼在身上,頭髮一縷一縷貼在臉上,大雨順著她的臉、身體不斷地流下。
嬴政目光猛地一跳,震驚地望著她。
一個閃電劃過,嬴政看的分明,許寒芳的手指縫中還在往外流著血,和雨水混在一起沿著斧子滴到地上,已經染紅了地面。已分不清許寒芳臉上是雨水、汗水還是淚水 ,她昂然站在臺階上,冷冷看著嬴政,赤紅的雙目燃燒的是不屈的怒火。
半晌,嬴政才緩緩抬起手看似漫不經心一揮。
有兩個虎賁軍奉命走上前,去拿許寒芳手裡的斧子。
許寒芳緊緊攥著沒有鬆手,目光仍舊憤怒地盯著嬴政,眼睛一眨不眨,彷彿一尊雕塑。
兩個虎賁軍抬頭緊張地望了她一眼,遲疑著低下頭用力掰開她的手。斧子柄已經被鮮血染成紅色。
嬴政看著耀眼的紅色,目光又是一閃。感覺心像被紮了一刀一樣一陣劇痛,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緊緊盯著許寒芳。
一個倔強,一個高傲。二人就這樣在傾盆大雨中對視著,誰都沒有言語。彷彿天地宇宙間的一切都已不存在……
大雨滂沱,雷鳴電閃。
“我的一個朋友病了,需要大夫!請你幫忙給找一個大夫。”許寒芳面無表情冰冷地說,打破了這種僵持。
黑壓壓的天空中又是一個炸雷,在頭頂響起。
嬴政一動不動地看著她,抬起手勾了勾一根手指。有個內侍飛奔著而去,消失在雨幕中。
“謝謝!——還有……”許寒芳剛說了這幾個字,只覺得天地彷彿在旋轉,眼前一黑,踉蹌著晃了晃身體,“撲通”一聲重重栽倒在冰冷的雨地上。
“芳!”嬴政驚呼一聲,顧不得大雨,一個箭步衝上前,撲在地上一把將人事不省的她從地上抱起來,緊緊摟在懷裡……
蘄年宮的大殿裡。
嬴政守在榻邊。輕皺眉頭看著形容憔悴,面色蒼白的許寒芳。輕輕握住她纏滿紗布的雙手拿起來吻了一下,紗布上有金創藥的刺鼻味,也有滲出來的絲絲血跡。
嬴政替她輕輕蓋好夾被,把纏厚厚棉花紗布的手輕輕貼在臉上,眼中已藏滿焦慮。
許寒芳的頭暈暈乎乎的。她覺得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似乎飄了起來,在空中忽忽悠悠地旋轉著。
難道我又要穿越了嗎?這次是穿到哪裡?能回家嗎?能看到爸爸媽媽嗎?我走後,還能再回來嗎?我真的還想再見浩然一面。
那個人是誰?是浩然明媚的笑臉嗎?不是,是嬴政笑眯眯地看著我。他拉著我要去哪裡?是要去那個桃花盛開的地方嗎?……那個人是誰?是嫪毐,嫪毐即將被五馬分屍。啊!血淋淋的場面好恐怖!我要離開這個地方。拼命地跑呀跑呀,卻怎麼也跑不動,回頭看時,一張帶血的臉是誰的?是嬴義,嬴義看著我在獰笑,不!不對!是嬴政,嬴政看著我在獰笑,身後跪著的是嬴義,再往後是凶神惡煞一樣的劊子手,劊子手的屠刀已經舉了起來……
許寒芳驚叫一聲:“嬴義,快跑……”一翻身驚醒過來,渾身的衣衫已經被汗水浸透。眼前卻看見了滿臉焦慮的嬴政。
聽到許寒芳的驚呼,嬴政不覺鬆開了她的手,眉頭緊緊鎖在一起,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許寒芳從床榻上掙扎著坐起來。
嬴政想伸手來扶,剛探出身子手又縮了回來,兩隻手交疊著放在一起,心不在焉地坐在榻邊。
許寒芳掙扎著下到地上,恍然如夢般來回轉頭看著,看著這熟悉而又陌生的宮殿。又看看殿外黑沉沉的天空,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
嬴政深邃的目光一直跟隨著她。
許寒芳自嘲地笑笑。這裡可以是有些人的天堂,也可以是有些人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