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說嘴。趕明兒,你再大點,很快,爹就會央人說親,你可不能再像現在這般野氣,會把人家嚇跑的。”
大喬才長她五歲,卻一副老氣橫秋的口吻。
因為家中無男出,她爹孃著急,去年秋就為大喬招了贅婿成了親,是以儘管大喬尚待一個月才及笄,但她已經迫不及待解下女兒家的雙髻,將髮髻垂偏在腦後,梳起嫵媚風韻的“墮馬髻”,穿上披帛及石榴裙,一副婦人的打扮。
然而,極是嫵媚好看的,有股說不出的韻味。還小年紀的她,早就已經知道美醜之差,對外貌就已經有了那等敏感。像此刻,她就覺得大喬極是動人好看,儘管她懷了多月的身子,豐腴的身子少了些玲瓏,更添臃腫。
“你在發什麼楞?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真是的!”大喬白她一眼。
“是是是,我當然有在聽。”二喬嘆口氣,道:“可我就是不懂,為什麼非成親出嫁不可?為什麼爹孃不讓我習詩文?”
“你在胡說什麼!女兒家長大本來就是要嫁人的。你別成天到晚儘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念那些詩文,你想跟誰爭長去?”
“我想念嘛!老讀那些『女誡』、『女論語』的,多沒意思。”她瞄一眼大喬微隆的肚子。“你不覺得疑惑嗎?為什麼要成親出嫁、生兒育女?不是說『神仙眷侶』,神仙會成孕懷子嗎?你跟姐夫成親不到一年,就要養小奶娃──”她頓住,搖頭。“我就是不懂!那跟雞母生一窩雞子、豬母生一窩小豬,有什麼不同呢?”
“你究竟在胡說什麼呀?”大喬瞪大眼,一臉不可置信。這個二喬,哪來這種稀奇古怪、要不得的想法!“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持家相夫、生兒育女,這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有什麼好奇怪的?你別再胡思亂想,胡說八道些荒誕不經的事,免得人笑話。懂嗎?”
就是不懂,她才會疑問。但看大喬一雙翠眉擰得皺起來,她不想再惹大喬生氣,抿嘴不再說話。
大喬暗暗搖頭。真不知她爹孃怎麼會生出二喬這個怪胎,還要為她擔多少心,煩多少日子。二喬什麼都好,就是那個愛問、喜胡思亂想的毛病改不了。哪個女兒家像她問題這麼多、這麼不安分!只會給人把柄說嘴,將來許了人,不討夫家歡心。
“你啊,要再這麼令人操心,趕明兒我跟爹說去,再不讓你出門,安分待在家裡跟小喬一起誦『女誡』,習女紅。”
就連模樣兒,二喬也要教人操心。二喬生得一雙水汪的大眼,籠煙似的濃眉,嘴大而翹,全然不似她和小喬的柳葉含煙眉、細長的鳳眼,及抿得薄巧的朱唇小口。
據說先代開元皇帝寵幸的楊氏貴妃,長得極是白潤豐腴,天下仕女爭相仿效,民間因此流行崇尚豐腴的體態,蔚為風潮;但看二喬,尚未抽長的身子雖已有女人的雛形,卻顯得窈窕單薄,晚風一吹,似乎就會倒。
“你若是在爹跟前多嘴,休怪我要惱你!”二喬嘟嘴,使起小性子。
“要我不多嘴也成,你再不許這般胡來,說些荒誕不經的話。”
“我哪裡胡來了?”她蹙起眉。她幾曾胡來了?只是疑惑多一些,有太多不解罷了。
“好了,看你那張臉,都多大了,羞不羞人!你只要安分一點,我就不多事,這樣成了吧?走吧!該回家嘍。”
大喬息事寧人的睨睨二喬;二喬不甘不願的拖動腳步,好象要走回牢籠似。她是真不情願。平日和大喬、小喬一起幫忙分擔家務倒也罷,還不那麼束縛;但一想到被迫習“女誡”和針黹女紅,手腳被綁斷似,她便覺得呼不過氣,氣悶得很。
“咦?”大喬忽地低呀出聲。
“怎麼了?”二喬循聲望過去。坡下兩名轎伕,抬著簡陋的轎子,正朝隴坡下的薛家而去。
“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