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純潔美好的……對嗎……
去了那些血一樣的紅色,她的心仍是純白的,是純白的……
懷裡的人兒恢復生機。他未醒來,他沉沉昏睡。
汐兒,她替你保住他了——
汐兒!你看!她保住他了!!!
一陣風吹過,白色花瓣如雪翻飛。
白狸看見白色花瓣之中隱藏著什麼。他伸了一隻手,輕輕撥開,一包茶葉。
白狸拿起茶葉,想起剛才逝去的靈魂。“槐薌……你想告訴我什麼……”
然後,這片昏黃黯然的土地上開始下雪,它們盈盈落下,細細碎碎的模樣。士兵們紛紛抬頭,仰望天空——純淨的雪輕輕飄落,落在肩頭,落在鬚髮,落在肌膚,落進眼裡,融一粒清淚溼潤了乾澀的睫毛。
沒有人再說一句話,只是靜默看這一場溫柔雪。炎日已消,蒼穹仁慈而空無,人世間種種,就此停了罷。
這個盛夏,東諸下了一場雪。沒有一絲風,只是安靜落下,它們似是上蒼的使者——落下,掩埋了死去的殘骸,帶走飄零亡魂;落下,消失在活著的軀體,融化人心掙扎。
她來了,慢慢走來。
她似雪而來。
士兵們自主退讓出一條道,馬上的瀟沭延看見了她,他想上前,身旁的瀟沭辰按住他的肩。瀟沭延便停下來。他已是多餘,不是嗎……
是嗎……汐兒啊……
柳言將虛脫的杉兒交給柯爾娜扶住,他慢慢步上前,踏著雪向前。柳言在沽月汐面前站定,一臉肅穆,他單膝跪下,以宮廷君臣之禮向她請安——
“……王妃娘娘……萬福……”
眾軍皆跪下,紛雪之中再無人言語。
沽月汐眸子哀傷,望著前面白狸懷中的人兒,她聲音輕柔,“……那可是我的孩子?”
白狸站起來,笑得感傷。“是的,是歆兒。”
沽月汐走過去,小心接過白狸懷裡的孩子,她聽見歆兒平緩的呼吸聲——她破涕而笑,“他還活著……歆兒……”
白狸點點頭,“是她救了他。”
沽月汐抬頭看白狸,“……她?……”
看這遍地雪花,還有與雪混淆的白色花瓣兒……它們一起掩埋了的地。一起掩埋。
“她留下這個。”
白狸將茶葉交給沽月汐。沽月汐睜大了眼——她將歆兒交由白狸抱著,兩隻手扯著這一包茶葉,她難以置信……
“怎麼會……”
“你也聞出來了吧,……是玉葵蓮製成的茶葉。”
玉葵蓮……無色無味,本身無毒,摻進酒裡卻是劇毒。
沽月汐苦笑,兩指捻起幾片,“酒是穀物釀造,這裡面……不只是玉葵蓮,還有農作物的幹葉。”
“這是毒藥。”白狸為她說出了最後的話。
沽月汐撒了手,茶葉碎碎落了一地。“他在哪……我要見他……”
我要見他,我要看看他……
看他是不是好好的,看他是不是還活著……看看他……我想看看他……
——汐兒,我本想與你一起去的。等我幫你報了仇……我就能和你一起了……
日日飲的是毒,夜夜思的是苦。殘命餘生,這陌生人世與紅塵,我只盼夫妻團聚,黃泉執手……再不離分。
殷紅血流,柔雪輕飛。——逸之,你快睜開眼……你看看我……
你醒來……快些醒來……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你看啊,我們是不是又回到了從前?……我見你第一眼,你負傷在山崖下,生命垂危,我以血救你——今日,我以血救你,我們可不可以……重新開始……
雪是花,血是花,花開無暇,無暇純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