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第一天,泗水城已是春光明媚。
葉臻中午時分進了城,直奔城中心的百草堂。
四年前葉臻曾經受過一次嚴重的外傷,多虧一位醫術高明的大夫救了她的性命。那大夫不肯說出自己的來歷,問起要什麼報答時,反倒給葉臻提了個想法。於是乎大大小小的“百草堂”在九州各地開了起來,供百姓尋醫問藥,住院治療。那位大夫不肯管理百草堂,只願在泗水的百草堂做坐堂大夫,於是葉臻就成了名義上的“堂主”。再加上百草堂還提供留仙谷的珍稀靈草,能夠救治許多危重症,在百姓眼中,葉臻作為百草堂堂主遠比作為留仙谷弟子出名。
葉臻來時,姜堯剛結束一場急救,隨意地坐在後院的臺階上啃包子。他身上就穿了一身中衣,頭髮也剪的很短。
葉臻看見他臉上被壓出來的深深的印子,還有眼下濃濃的烏青,輕笑道:“姜大夫,看來新帶的徒弟不太行啊。”
“他學的很好,所以我派遣他到隔壁縣做遊醫去了。”姜堯三兩口咬掉剩下的包子,含糊著說,“那幾個小徒弟還不頂事,只好我親自上了。”他嚥下了包子,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無事不登三寶殿,君寒,有話直說。不說我睡覺去了。”
“兩件事。”葉臻顯然是很習慣他這種直白利落的說話方式,“第一個我不太抱希望,不過還是想問問你——你可知道暗香疏影?這種毒怎麼解?”
“不抱希望你還問?確實不知道。”姜堯很直接地說,“是你們這裡的某種毒藥吧?這種東西不在我的專業範疇內。”
雖然心中早有預料,但葉臻還是有些失落。她淺淺吁了口氣,從懷裡拿出一樣東西來,正是她在景春苑廢墟中撿到的:“那這個呢?我第一眼看到就覺得不對,這個東西跟我們從前見過的火銃都不一樣。你之前跟我說過這個叫槍?”
姜堯本有些不以為意,奈何看到她拿出來的東西時,眼睛一下瞪大了,急急地奪過來拿在手中,啪的一下關了保險,“你有沒有點安全意識?保險開著也敢一路拿來?走火怎麼辦?”
葉臻茫然地看著他,不太明白什麼是保險。不過她知道這方面姜堯比她懂得多,也不反駁,只繼續問:“你是不是也覺得不可思議?難道說,這個世界上還有跟你一樣異世來的人?”
“那可不一定。這個世界有很多古怪都不能用我原本的認知解釋。沒準還真有人能造出這玩意呢。”姜堯打了個哈欠,“你還有別的問題沒有?你要是不急著去拯救世界,過來給我當兩個小時護士,我補個覺去。”
葉臻翻了個白眼,但看他確實一臉倦色,便答應了。這太平盛世,多半是些跌打損傷,或是慢性的病痛,有一兩個危重症需要姜堯出手急救就已經很糟糕了,她這個半吊子把把脈開開藥,完全能夠應付。
葉臻去看了姜堯早上救治的那個病人,是一處新造的宅院幹活的泥瓦匠,摔下來時,運氣不好,被戳穿了肚子。葉臻看過他傷口無礙,見他痛得厲害,就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說話。
那泥瓦匠說到了家中的妻子,眼中滿是溫柔。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欞照下來,頗為暖融。
葉臻聽著聽著,忽然也想起玄天承來。她走的時候他已經退了燒,此時應該早醒了吧?他在做什麼呢?她來泗水一路上聽到不少傳聞,說是朝中準備整頓吏治,他應該正忙著吧?
頭頂連日籠罩的死亡和仇恨的陰影暫時散開,她一直緊繃的身體微微放鬆了下來,嘴角也漾起一個淺淺的微笑。這安逸的時光裡,或許她也有資格不管旁事,只是想想自己的未來?
這時,房間的門忽地被撞開了。光影猛地破碎,葉臻陡然回神,眼神微冷。見來人是跑堂的夥計,她點了點頭:“什麼事……”不待夥計說話,她已經倏然站了起來——夥計衣襟上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