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注意,以前他是不忍心削除孩子的這點自然心性,但時至現在,他必須給予提醒了。
覆在桌案上的手屈起一指輕輕敲了敲,皇帝肅容說道:“結親這件事。朕給你們兩個的選擇空間已經足夠充分,但也僅至於此。身在帝王家,許多時候都可能要面對身不由己的抉擇,那麼多雙眼睛注視著,無法棄權不選。娶媳、招婿這類尋常人家的家務事,在皇家都擺到檯面上讓人指點。一個不留神,便招致話柄。總有些言官便嗜好藉此生事,如蒼蠅在耳邊噪,皇子你現在應該能體會到,父皇的為難之處。”
二皇子王泓很快就想到華陽宮裡那群新來的奴婢。張口閉口規矩,皇子不能做這不能動那的,其實比起父皇平時要面對的噪音,簡直就不值一提了。…
王泓臉上滑過一絲慚色,嗓音微沉說道:“兒臣不能替父皇分憂,還任性給父皇增添負擔,實屬為臣為子的不該。”
一旁的公主王晴咬著嘴唇躊躇了片刻,也開口說道:“兒臣亦愧對父皇,駙馬之事,兒臣不會再散漫對待。”
“成婚這事,對女子而言,總是要比男子吃虧些。駙馬只能有一個,父皇還是希望你能幸福。這可是關係到終身的大事,你也不要為求速度而草率決定。”皇帝側了側身,伸手探到王晴肩後,像她小時候那樣,愛憐地揉了揉她的頭髮,“看上了誰,記得先不要表露出來,把名字告訴父皇。誰想娶朕的寶貝女兒,不往上查清他們家五代,朕怎麼放心。不安分的人,連公主的半根手指頭都別想有機會碰了。”
皇帝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只有慈愛的微笑,而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同樣是笑的方式,這二者之間,在此時的意義可是相差了千萬裡。
二皇子王泓知道他的父皇手裡有五組人,雖然兩組交給了林先生,兩組交給了厲統領,他自己手裡只有一組人,但這組人連北國皇宮內部都滲透進去了,諜報之能可見一斑。用這樣的能手查未來女婿的家世背景,嘖嘖……怕是連人家祖墳裡有什麼陪葬寶貝都能神不知鬼不覺掘出來、數清了,往上回稟資料了。
王晴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紅著俏臉,輕輕點頭“嗯”了一聲。
王泓輕微扯了一下嘴角,沒有說話。
家世沒有問題,就能保證攜手百年好合麼?王泓不知道,他只確定,皇帝說的這番話,是一個父親對女兒能做到的最大保護力了。
王泓剛剛這麼一走神,就見父皇慈愛中隱現銳利的目光掃來,丟了一句:“你也一樣。”
王泓再次倒抽一口涼氣,只是點了點頭,沒敢多言。
皇帝鬆開了揉著女兒頭髮的手,坐正身形,側臉朝王泓看來,慢慢說道:“你的身體不太好,小時候頗多兇險,如今長大了,身體似乎養好了些,卻也不可大意。朕原本是打算讓姓葉的那老小子把醫術傳給諾諾那丫頭,今後你能得這樣一位王妃,朕才真正放心。現在這事兒不成了,朕不奢望你娶得神醫王妃,這世上既知皇家規矩體面又醫術高超的女子實在太難尋,朕只希望你的王妃至少秉性純良,是個賢內助,少些勾心鬥角,多體貼自己的夫君。朕就兩位皇子。在京都又沒有親族積累根基,不得不防著可能有人往秀女裡摻惡,你要理解。”
王泓哪會不理解這些,心裡一千個理解。
皇帝這麼贅述。也只是起到一個再次提醒作用,父子倆把對事態度都擺到檯面上對照一下,接下來就要認真的正式開始操作了。
而這番話說完,皇帝彷彿也沒什麼話要說了,沉默了良久,才嘆了口氣,道:“皇家無私事,不僅如此,就連兒女的事,也常跟國事綁在一起。朕若是有多個女兒。恐怕也會做聯姻的事,自晴兒及笄那天開始,朕用‘昭國唯一的公主’‘朕的獨生女兒’這兩個藉口,不知已經攔下多少地方侯爵公子以及鄰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