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千里也要把他揪出來宰了。”
聽出了孫謹說話的語氣裡隱有一種狠意,看來他說這話不像是在開玩笑,但他若真這樣做了。則很可能會因為違逆宗門某項規定而被執法堂長老拎到水牢裡去。凌厲真想勸他兩句,但最終他只是無聲吐出一口氣,一個字也未多說。
再次一個深沉呼吸,將心悸的不適感抑忍下去一些,凌厲望著孫謹緩緩開口說道:“你知不知道我是從哪裡開始跟上你的?”
孫謹還未從方才說話時的那種狠勁兒裡退出來。此時聽凌厲又提這事,便隨口應了一聲:“我若知道,哪能讓你得逞到此時,半路就會把你截下了。”
“你冷靜下來。”凌厲在說話時抬了一下手,大約是做了一個“止”的意思,接著又道:“我在餛飩館碰上你,其實也純屬湊巧。因為我先你一會兒進去。可能正是因為這一點,你才沒有發現已經在人堆裡穩坐的我。”
話說到這個地方,孫謹也已冷下來,而憑他的頭腦很容易便能感覺得到,凌厲的話並未說完。可與此同時,他又實在琢磨不透凌厲跟蹤他的真正目的。也不知道他接下來肯不肯直白點說,便旁敲了一句:“觀你現在這個樣子,也實在是與我所見的小凌差距太遠。”
凌厲沒有耗費精神去思考孫謹的話裡是不是存在歧義,只是看著他又問道:“你不問我為什麼會在那裡?”
正常情況下,凌厲此時應該易容藏身於清風館內高臥養傷才對。一個多月前。他在下河郡郡守府做了一票買賣,雖然憑此為宗門賺取一筆鉅額酬勞,但從那天開始,他就沒有徹底擺脫過某種勢力的追殺。
刺殺朝廷官員本來就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若牽扯到京都惹皇帝重視,派出朝中專查此事的一幫鷹犬到地方上來,事情便會變得有些棘手,說不定真會將整個宗門拉下水。…
但下河郡郡守的個人影響力顯然在遇刺後屬於後者,朝廷那邊對於此事並無多大動靜。遞上去的奏報大抵只是在御書房桌案上走了一圈,很快派到刑部,朝廷下撥給慘亡的那位郡守老爺家人的撫卹金不薄,但事後的追查工作,刑部卻做的有些倉促,早早便結案了。
宗門也以為此事就此罷了,至於那股追殺凌厲的勢力,宗門最初並未重視,其實包括與凌厲來往得最近的孫謹與烏啟南在聽聞這件事後,也只是一笑了之。作為宗門年輕一撥弟子裡頭的優秀者,凌厲本該很輕鬆就能切盡事字尾上的這點小尾巴,這在以往其他宗門弟子執行任務時,也是常會碰到的小狀況。
然而令宗門估不到的變故就此發生。在凌厲回宗門的路上連續斬殺數名追殺者後,他明顯感覺到追殺自己的人不僅沒有因為懼怕死亡而自動退去,反而新來者無論從武功還是計謀上,都要逾勝被自己斬殺的前者。嗅出事態不妙,凌厲終於向宗門發出求助信,但宗門的反應還是稍遲了些,在霧山與那蟲蛇女撞上,他差點就此喪命。
宗門也是從這一刻開始,真正將這件事重視起來,在事態還未真正查清之前,指引凌厲居入京都清風館。如果對凌厲的追殺不是官府的暗手操作,而是來自江湖武人,以京都目前內外守衛縝密如鐵板一塊的作風,凌厲藏身在這座都城內暫緩傷情,也是比較安全的。
在連帶一把菜刀入城都要經過無比麻煩的手續檢查的京都,若有誰要搜查某家商戶,如果沒有官憑,都是近乎不可能做到的事。而清風館因其特殊性質,坐落在行人環境較為封閉的街區。也適合凌厲隱藏身份靜待傷愈。
所以他會出現在京都哪個地方,應該確是與伏劍的安排無關,但轉念再琢磨這個事兒,又具有最明顯的一處古怪。凌厲的毒傷明顯有再次惡化的趨勢。他不安生的在清風館躺著修養,折騰到這兒來,臉上已現將死之人才會有的那種灰敗氣色,他真的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