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傷時的狀況,如果廖世不用這道猛藥,可能就無法挽留他的性命。或者換一個角度來講,如果不是廖世在大風嶺蹲守幾年,恰好得了這支參,那麼可能他即便人在林杉身邊,也沒法救他的命。
對於此事的詳盡處,三年前與林杉同車北行的兩人雖然心驚、心疼,但也沒有理由責怪廖世什麼。
雖然廖世的施藥手法一如世間傳言對他的詬病,但不得不說,這事只有他做得來。人死如燈滅,而他能留住林杉的性命,已經算是大功一件。
至於林杉,在他身體上雖然已經出現加速衰老的跡象,但目前只是表現在頭髮變白這一特徵上。而在林杉的反覆要求下,廖世這怪老頭不知用了什麼辦法,配了一種黑色顏料,最大程度遮掩了他頭髮上的這一異變。
但林杉自己心裡很清楚,遮掩法終究不是解決之道,可此事連廖世都想不到改善辦法,那麼他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緊時間,趁自己精力還夠用,務必要完成已經籌劃多時的大事。
在北地與邊軍大營遙望十餘里的一個小鎮,一處二進宅院中,挨著主屋的書房裡,無煙的竹炭將屋內烘烤得溫暖如初夏。但燃炭的屋舍不能完全密閉,至少需留半扇窗保持空氣流通,這樣一來,屋外借著窗孔鑽進屋內的一絲溜冷風,與屋內的溫暖對比之下,就顯得更為寒冽了。
對著一冊沒有綴名的書研看一個上午,林杉已經感覺到難耐的倦意陣陣襲擾精神,三年前的他還常常通宵達旦,現在是絕對難以做到了,就連白天久一些,都會有些精神發散。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但又無法阻止體能逐漸消減。
左手伸一指摁在看到的書頁,虛掩封面,右手則撐著半邊臉,微微躬起身,他準備打個盹,稍微休息片刻,卻不料這一閤眼竟很快睡著,漸漸趴伏在桌面一摞書冊上。
然而這樣的安寧沒有持續多久,他突然醒轉,坐直了身,臉上還殘留著些許恐慌神色,彷彿他剛剛看到了什麼讓他覺得驚怕的事。
…
(587)、陳酒
…
儘管在近幾年裡,因為體能逐日虛弱,林杉已明顯感覺到,自己抵禦嚴酷氣候環境的能力已大不如前,但趴在書桌上剛眯著一小會兒的他會忽然驚醒,不是因為從通風窗竄進來的那縷涼風襲擾,而是一個夢境的片段,刺痛了他的神經。
原來剛才遇到的事,只是夢境。
驚醒後的林杉看著桌上擺放的事物一切如舊,這才恍然回過神來,剛才自己置身其中的場景都是幻影,他得以長舒了一口氣,卻又由此冷不丁深吸了一口寒氣入肺,旋即抑制不住的咳了起來。
下意識伸手向擱在桌角的茶盞,觸手無溫,他才發現半盞殘茶早已沒了一絲熱氣。而當他將目光投遠了些,就見擺在屋子角落裡的生鐵盆裡,炭火不知燃了多久,此時也已弱了許多。
略微凝神,林杉喚了一聲:“江潮。”
因為強行壓抑著咳意,他的聲音顯得有些晦澀,但一直守在門口寸步未離的那名侍衛在剛才聽見屋內突然傳出咳嗽聲時,他的精神已經變得敏感起來,待聽見屋中人喚了自己的名字,他立即應聲大步踏入。
江潮是三年前林杉入京之初,厲蓋派到他身邊的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侍衛,而在三年前林家老宅出事之後,他本來應該遵令留京養傷,後來卻悄悄尾隨林杉北行的一隊人,一直跟到快要到達目的地時才被發現。
當時林杉見他的傷勢已經因路途顛簸而有惡化的跡象,便沒有狠心把他遣回。同路帶上了他。因為倆人傷勢比較接近,留他同行,也是為了方便在隊伍裡的廖世治療——這世上能找著在身邊的可以治療那種可怕傷勢的人,恐怕就只有廖世一人了。
如今倆人的外傷都已痊癒。但即便是江潮這